连续被河水呛了几口水,浑浊的江水,如同泥浆一样灌入他的口鼻内,令他呛着同时又灌入更多的水。
这水混杂这泥土的腥臭,充斥着他的肺腑,一个浪头打来,他被江水彻底淹没,他一个念头:“自杀跳河是最愚蠢的方式,太痛苦了”。
“以后不要做废材了,我要化作厉鬼,和老天爷的不公平战斗”靳云这样想着,又一个念头。
又发自本能的在扑腾的挣扎着,被滚滚波涛带着冲向了下游。
身上带着数十两重的碎银子,让他快速的沉入江底。
江底泥沙更加浑浊了,鼻子口腔涌入着土腥味的河水,又呛出,又狂吸更多,肺要爆炸了,真难受啊''
在扬河水中呛了不知道多少口带着土腥味的江水后,胸口憋闷的令他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头脑昏昏沉沉的就这样死了吧。
一切就这样过去吧,不知道什么时候,靳云已经迷糊了。
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在水底爬行,跟着一双什么人的脚。
他仿佛能够看到一对浑圆有力的小腿和细细的脚后跟,那双脚,每一步都在水中搅动起一股浑浊的泥沙。
靳云隐隐觉得那脚是在引领自己的存在,似乎是本能的跟着爬行着,真是很奇妙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云身体被拖入一个生硬的木板上,然后,身体又被翻了过来,他爬着木板。
忍不住反胃恶心的呕吐着,又不断的被挤压着,尤其胸部腹部,被什么重物不断揉压锤击着。
似乎还有女性喘息的声音,鼻子被捏着,还有柔软的感觉,附在自己嘴上,一股温暖的气涌入口腔,咽喉。
终于在浑身剧烈胀痛和咳嗽呕吐中,靳云感觉自己身体再次被侧着翻过来。
他的眼皮被拨拉开,好痛啊,他终于感觉到疼痛了。
之前他能感觉到疼痛,但是又仿佛疼痛不是自己的,一种无能为力又旁观者的奇妙感受。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根本睁不开眼睛,眼皮被一阵阵清水,冲洗着,眼皮再次被拨拉开,水再次冲洗着。
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确实有一双脚,很白又娇小的脚还有用力而紧缩的脚指头,在甲板上绷着劲。
靳云只觉得泥沙在眼皮和眼球之间摩擦的生涩刺痛,他忍不住就又闭上了眼睛。
就听见一女子声音:“眼珠别乱动,我给你把眼睛冲干净,里面最难冲的就是这些云母碎片了”声音真好听。
靳云安心的让她拨拉着眼皮,清水冲着。
只是他每次呼吸都要引动剧烈的咳嗽,这给女子凭空增加了难度。
女子时不时要求他转动一下眼球,再吹口气,如此良久。
趴在甲板上再次吐出了一大滩黄色的江水,感觉好受多了。
只是一动就浑身的关节剧痛,耳朵闷闷作响,眼睛里的泥沙云母粉很难被清理,他仍然感到异常干涩,难以睁开。
只有重新闭上才舒服点,他仍然无法动弹,他身体终于又被翻了过来,似乎衣袍都被解开脱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真的好难受。
他费尽的抬起头,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部的脸。
透过长发缝隙依稀可以看见女人脸上也湿漉漉的,或者是汗水?
女人喘着粗气又要再次揉压他的胸部时候,似乎觉察到靳云的觉醒,女人停止了动作,盯着靳云看着,似乎在端详?
小巧的手抚摸过靳云眼睑,看见靳云抖动了下眼皮,眼睛眨巴了一下,女人似乎笑了,微微有些害羞的笑着。
靳云也正仔细而尴尬的看着这女人,很平庸的女人。
不算美但也不算丑,除了身材有些娇小,脸也显得有些小,但是轮廓柔润。
除了鼻子和嘴都显得小巧精致,好像其他一切都很平庸,即使身材不错,还微微的有些发胖。
不,是温润,包括眉目都透着温润的感觉,即使脸庞很小,眼睛也不大,却显得更加温润。
灰白色的粗布长裙沾满了泥沙,手脚上脸上有些淡泊的云母沙片,估计是把他拖上船时候搞脏的,扬河水还是太浑浊了。
“你醒来了?”女人微微的喘着粗气,然后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似乎是有些心疼的,将几件干衣服盖在草堆上铺开,当褥子。
费力的把靳云拖到船篷里的干草席子上,漏风了,接着,被盖上了被子。
靳云感觉舒服多了,他回想起刚才差点死掉,一了百了的感觉,好不容易死到那个地步了,却被救活了,这罪遭的。
心里有些埋怨,又有些郁闷的对女人沙哑着嗓子说道:“是你,你救了我”?话未说完,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只咳的他胸部,腹部疼痛的抽搐起来。
忍着嗓子火烧一样的疼,继续问道:“为啥要救我”
好不容易死了,还被眼前这女人救了,那是多痛苦的事情啊,下决心死是多么不容易呀。
“嗯,你说什么?看你冷的,我生火再给你煮点热粥喝,这样你就会好点的”
女子似乎没有明白靳云的意思,依旧从船尾弓着身子,钻了出船舱又钻进来,自顾忙碌着。
靳云又看见她胸口那到深沟,不由老脸一红,却哆嗦的更厉害了。
女子却以为靳云生病受寒的原因,摸了一下靳云额头,确实有些烫急忙安慰道:“刚才给你熬着姜汤呢”稍等就好。
被河水浸的湿透的长裙通过午后阳光的斜射,透射出的光线,居然凸显出女人身材凹凸有致的诱惑。
靳云估计这女人是顾忌他在身边,始终穿着这灰白的长裙没有脱掉,只是清洗干净后,就在船头上使劲的挤着水。
她的手不大,娇小柔嫩,但似乎很有劲,继续揣测了下女人。
头胀痛,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的靳云一阵咳嗽后,这时却不想再死了,这船家这么穷都能活下去,他为啥不能坚持活下去呢?
靳云很无耻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想死的理由。
说起来,他的日子过的未必强过这女子。
只是莫名,他有种期盼,期盼着后面会发生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本能的想活下来。
但下一步该怎么做呢?身体又不禁的一直哆嗦着,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冷,真的很冷啊。
女人终于忙完了,她把头发随意的朝后扎了起来。
炭火也终于被把乌篷内烧的暖和了,炭盆上面一个木头架子。
架子上吊着一个铁罐子,里面冒着热气,空气里,散发着浓郁的姜汁药味。
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在罐子旁边支起一个小架子,然后用树枝穿了几条鱼,小心的给每条鱼沾了点咸盐,烤了起来。
旁边摆放着靳云随身物事,包裹已经被打开了,铺在外面晾晒着,里面放着靳云的数十两碎银子。
衣袍也已经被女人洗干净了,铺在甲板上,用石头压着晾晒着。
“你叫什么名字“靳云剧烈的咳完嗽,不由冷的浑身哆嗦。
“夫家姓戚,你叫我戚黎氏,哦叫戚嫂就好了,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靳,靳云”....靳云讲这些话时候嗓子沙哑,感到撕裂般疼痛。
女人:“靳,靳云,你难受就先不要说话了,先把姜汤喝了”
靳云便没有再没出声,伸手就想要去接过那盛了姜汤的碗。
结果浑身关节肌肉绷着劲哆嗦着,又酸痛无比,碗差点掉地上。
于是女人左手拿碗,右手胳膊扶起浑身哆嗦着的靳云,喂给了他。
一股腥辣的热流,涌入靳云干涩的咽喉,食管、胃。
顿时江水浑浊的土腥味冲淡了不少,靳云周身毛孔也瞬间舒张开来。
江水湿寒之气从肺部也随着呼吸,喷涌而出。
喝完姜汤,他感觉舒服多了,见此,戚嫂说:“你先躺下睡一会,睡醒来就好了”。
靳云点点头,躺好闭上眼睛,也许太疲惫了,一倒头,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靳云,靳云,快醒醒,你快醒醒啊”听见戚嫂焦急的呼喊声音,靳云再次醒来。
他确实是被戚嫂推摇着醒来的,只见戚嫂面色紧张,推搡着,呼叫着。
看见靳云醒来,戚嫂舒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你刚才大口大口的咳血,怎么叫你也叫不醒来”
靳云一动浑身酸痛,尤其脖颈部,他依旧努力往戚嫂示意的被子上瞟了一眼。
果然,一滩鲜红血渍,里面还有黑色的血块,在灰布被面上显得触目惊心。
戚嫂却也没有再追究被子上的事情,她咬了下嘴唇,犹豫了一下。
柔声说道:“我现在先把船划到岸边,上岸有个小镇,叫下江镇,不远,大概有个十七八里地,我去镇上找大夫,你就在船篷里安心躺着,放心很快的”
然后出了船篷,在外面一荡一扬的摇起桨舵,没过多久,靳云明显感觉船速度慢了下来,然后戚嫂下船朝岸边推了过去,只感觉一下轻微冲撞感,船停在了岸边。
戚嫂进了船篷,拉下布帘,然后就窸窸窣窣的,大概换起了衣服。
收拾停当,拉开布帘,果然靳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戚嫂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由刚才灰布衣短褂,换成了灰布马面裙。
戚嫂梳了梳头,看了下铜镜,果然娇小的脸庞更加清秀多了。
戚嫂转身俯身把靳云扶了起来,把一个枕头用干草垫高,让靳云躺的舒服点,然后对他说:“你就安心躺着,我去去就来,现在都快的,你不能再咳血了,要乖哦”
戚嫂朝靳云笑了笑以示安慰,然后收拾好其他东西准备离开。
靳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这样麻烦她,赶紧喊住她,指了指已经打开的包裹,里面拿数十两碎银子,靳云示意她随便拿。
戚嫂也不矫情,点点头:“多退少补,这完全够了,你放心”随意从靳云湿漉漉的包裹里捏了几粒碎银子就下船了。
戚嫂走了后,靳云却好像不难受了,似乎吐出来的鲜血,让他舒服了许多。
他根本没有发现戚嫂几次看着被褥上喷洒出的鲜血偷偷吞咽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