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扬,你不去和我母亲说一声?”
薛扬摇头,“以防万一,还是不说了吧。”
沈清兰怔忡,不知怎的,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是怕林氏再说出拒绝的话,他听了怎么转告主子?要是再把礼物退回,他就更没法交差了,还不如不辞而别呢。
碧玉跑出来,“咦,薛扬走了?”
沈清兰默然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推她去追,“你去送送薛扬。”
碧玉愕然,撇嘴哼道,“婢子送他做什么?”话没说完,就已经追了上去。
这丫头!
一炷香的工夫,碧玉回来,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哪用婢子去送啊,大少爷在送呢。”
沈清兰恍然,觉得自己这两天尽犯糊涂,薛扬来申州几次,本来就有沈之逸有交情,加上他这一趟又是代卫长钧来的,沈之逸对他倍加关注,薛扬也不傻,有的事需要瞒着林氏,却不能瞒沈之逸,他要走,沈之逸能不知道?
碧玉又道,“婢子听到他们俩说话了。”
“说什么?”沈清兰心动,这个时候,他们俩的对话,十之八九与卫长钧有关。
碧玉笑,“大少爷说,给卫三少爷半年的时间,自己处理好公主的事,过期不候。”
沈清兰,“……”
碧玉嘻嘻直笑,“小姐,您说,大少爷是不是已经同意您和卫三少爷在一起了啊?”
沈清兰敲她脑袋,轻声道,“父母俱在,你见过谁家是兄长做主妹妹的亲事的?”
碧玉吐舌头,“大少爷不是普通人家的兄长,只要大少爷站在您这边,就算做不了主,也会容易很多。”
沈清兰觉得害羞没言语,但碧玉的话真的给了她希望,那天,听完薛扬的讲述,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再努力一次,不负自己、不负子渊,当她鼓起勇气试探兄长时,也没有料到会得到妥协的答复。
那时,她还不敢确信大哥会帮她,这两天也忙得没工夫想这事,直到碧玉偷听到的这句话,她才相信,大哥真的认可了。
碧玉说的没错,大哥在沈家不是一般的大哥,他从小就比同龄人更聪慧、内敛,也更胸襟开阔、气度非凡,父亲沈良只管衙门的事,母亲林氏只管内宅,家里还有很多事,都是大哥做主。
也正是因为沈之逸素有主见,所以林氏也没有以家长的身份强行为他定亲,而是等到他真正点头。
也许,自己这个事,大哥的意见也能占有更重的分量。
沈清兰心里点着一簇小火苗,和心脏一起,一下一下的跳动。
等到林氏知道消息的时候,薛扬早都快马加鞭,出了申州地界,她愣了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算了。”
那个“暂时存妥”在沈清兰那的木盒,也不再提起。
齐姨娘的痢疾已经痊愈,但精神状态是雪上加霜,一直萎靡不振,林氏除了好吃好喝的让人伺候着,得着空就过去开解一二,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她也明白,痢疾事小,齐姨娘的心结还是那个小产的孩子,可这个事,她无能为力。
沈良怜她失子,回去得比较频繁,林氏也无话可说。
私底下,她与赵妈妈聊过,也倒过苦水,齐姨娘小产后对她虽然还算恭敬,但眼神明显变了,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亲近了;得了痢疾之后,态度就更疏离了几分。
林氏很抑郁,“……妾室的孩子没保住,多数人家总要疑心正室加害,我自认没有做过亏心事,只怕齐姨娘不信。”
齐姨娘的改变,赵妈妈也看在眼里,但她向来忠厚,还是劝和不离间,“太太想开些,齐姨娘近来运气不佳,连走恶运,难免情绪不稳、心思敏感,但她与太太这么些年的感情也不似作伪,太太代她的好,她怎会看不见?等再过些日子,她自然就想明白了,还会和过去一样。”
“但愿如此。”林氏为家事心力交瘁,捏着眉心,“小产这事,大夫早就话在先,估摸着确实是天命难违;但痢疾……妈妈,我总觉得这事蹊跷,奈何查也查了,问也问了,并没发现什么。”
赵妈妈沉吟,“府里的饮食从未出过事,怎么唯独今年,连番……”
林氏心头一惊,猛然想起自己刚回家那天,梁婉然就肚子疼,最后原因也是不了了之,莫非……
“我不是没疑心过梁太太母女,不过,我问过郭姨娘,她说齐姨娘闹痢疾那天,梁太太母女没有去见齐姨娘,几个丫头也都说没去,可见她们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据。”
赵妈妈默默良久,才轻声提醒,“以往常去,因何偏偏犯病那天就没去?太巧了。”
林氏豁然开朗,她沉着脸想了想,“可惜事情已经过去,就算当时能找到的罪证,现在也都清理干净了,只能按兵不动,再等时机了。”
梁氏母女!以前她希望她们尽早离开,再无瓜葛,可现在,她倒不催了,她们在沈家做了这么多恶心事,就这么一走了之,没这么容易!
转眼入秋,到了秋闱之期。
前日,方茹音借思念闺蜜为由,让碧秋来送帖,请沈清兰过去一叙。
沈清兰拿着帖子,笑得捧腹,对碧秋说,“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这有一剂治相思病的良药,这就给她送过去。”
碧秋捂着嘴笑,告辞。
沈清兰朝翡翠努嘴,“去看看大少爷回来了吗?”
翡翠嬉笑,“不用去看,婢子知道回来了,刚才婢子去厨房,还听厨娘在说,给大少爷和二少爷各送一盅枸杞红枣炖鸽去补补身子,明天考得好。”
沈清兰大笑,“你去大少爷那,看他要是吃完了呢,就请他陪我出趟门。”
没多久后,一辆马车缓缓出了沈府,往方府去。
到方府门口停下,沈之逸扶妹妹下车,沈清兰笑道,“大哥不进去坐坐?”
沈之逸脸红,“等我考完再来。”
沈清兰笑着哼一声,“你是不是还想说,等放了榜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