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锋一指囚车里的应如风,道:“王爷,看到这家伙没,就是他盗走了你的宝贝疙瘩。原本官家和楚王有意把他千刀万剐给你出气的,不过本少侠怕你不乐意,磨破了嘴皮子才求得情份,把这个胆大的蟊贼交给王爷您处置。怎么样,本少侠够意思吧?”
赵德芳恨恨的瞪着应如风,银牙咬得咯咯作响,若非有大队禁军押送,真恨不得飞驰过去一锏结果了他的狗命。万剑锋见他这幅模样,不紧不慢的道:“王爷,打死这么个蟊贼是小,你舅父不答应是大。”
“舅父?”赵德芳一怔,道:“本王的舅父一位战死在葫芦口,一位坠崖于涟霞山,距今俱已二十多年,和今日之事有何干系?”
万剑锋笑道:“哈哈,不瞒你说,这家伙是你舅父幽凡一生前唯一的徒弟。世人常说“关门的弟子,老来的孙儿”,可都是老人的心头肉。你要是一时冲动,啪嚓一下打碎了他的脑崩壳,你舅父的鬼魂肯定会来找你算账。你想象一下,要是哪日你睡着了,你舅父的鬼魂敲你家窗户,让你给他徒弟偿命。或是哪日你在河边溜达,你舅父的鬼魂从水里爬出来,让你去那边陪他。这场面本少侠真是想想就刺激,如果你胆大命硬不信邪,大可去试试,本少侠绝不拦着!”
赵德芳半信半疑的道:“万少侠,我从未听说舅父在日收过弟子,你不会是诚心诳我吧?”
万剑锋道:“你不信?那你去当面问他好了。”
赵德芳微微颔首,催马来到囚车近前,对应如风道:“小贼,你实话实说,你师父到底是谁?”
应如风瞥了赵德芳一眼,没好气的道:“哼,我师父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放眼当今天下,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我懒得和你废话!”
赵德芳一皱眉,道:“小贼,你师父真是幽凡一吗?”
应如风道:“是又怎么样?要杀开刀,吃肉张口,皱皱眉头,不算英雄好汉!”
赵德芳道:“既然你承认了,可否回答本王几个问题,如果你一一答对,本王便饶过你。若你答错一个字,呵呵,对不起,本王这定让你死在金锏之下!”
应如风一扭头,不愿多看赵德芳一眼,嘴上不耐烦的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赵德芳紧握金锏,强压怒火,“首先,幽凡一是何方人士?”
应如风不假思索道:“庐州。”
赵德芳又道:“那他长什么样?”
应如风道:“他面容英俊,气质不俗,常穿一身华贵的黑衣,却偏偏不修边幅,极是洒脱。”
赵德芳道:“那他所用的武器为何?又精通何种武功?”
应如风道:“他所用的武器是把普通的铁剑,不过他精通各大名门正派的绝艺,武艺虽谈不上独步江湖,却也足以威震江南。”
赵德芳摇头,道:“他用的武器明明是虞渊庄历代宗主所配之剑——清影,他最精通的武功则是虞渊庄的独门绝技幽玄剑法。你却把他的武器说成普通的铁剑,看来你有意隐瞒师承,混淆视听!”
应如风不忿道:“我师父用清影剑这事武林中无人不知,只是那事他早已不再传授我武艺了。你既想确定我是不是他徒弟,便应以当时的情形为准,岂可胡乱冤枉好人?”
赵德芳思忖道:“嗯,你说的也是。那本王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的今日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应如风越发不耐烦了,“快问,快问,啰啰嗦嗦没完没了,实在烦人!”
赵德芳道:“你可知幽凡一的妹妹幽若雨嫁与何人,又是否孕有子嗣?”
应如风叹息道:“哎,听说师叔失陷宋国,后嫁给了宋太祖赵匡胤,育有一子取名德芳。”
赵德芳愠道:“你既知道本王是你的师弟,何故盗我金锏!”
应如风一怔,不敢置信地道:“你……你是师叔之儿,赵德芳?”
赵德芳讶异的望了应如风半天,气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万剑锋遥遥闻听此言,更是乐得差点一个跟斗从马上摔下来,“哈哈,莫说大宋境内,纵然远在大辽、大理、吐蕃诸国,不知赵德芳便是八王千岁的只怕也凤毛麟角。没想到你堂堂的江湖神偷,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太过耳目闭塞,不关世事了吧。”
应如风不以为然的道:“我生平只管偷富济贫,只要知晓天下哪里有钱可偷,世间哪有贫民需救,管他主人姓字名谁!”
赵德芳抚掌道:“说得好,果有尊师风范!本王能认识像你这样有胆有识,心怀侠义的英雄,即便真把金锏丢了也值得!”他说罢,朝高处俊道:“表兄,麻烦你把囚车打开,放了这位兄弟。如果官家追问起来,只管告诉他,这位应兄弟是本王的师兄。”
高处俊持枪踌躇,道:“千岁,官家只是赋予了千岁处决职权,却未赋予您纵犯之权,您若真把人放了我这里实在不好交代。”
赵德芳一擎金锏,正想强行下令放人,万剑锋却凑到赵德芳耳边,道:“王爷,你和高将军是姑表亲,辈辈亲,打折骨头连着筋,没必要为了一个应如风闹得不可开交。如果你真想放了应如风,这事简单得很,交给本少侠去办保管做得滴水不漏,让咱们几方都下得来台。”
“此话当真?”赵德芳望着万剑锋,半信半疑的道。
万剑锋一拍胸脯,大包大揽的道:“当真,当真,本少侠要是做不到,到时候你只管砍了本少侠的脑袋做夜壶,本少侠绝不把尿哧你一脸。”
赵德芳一笑,道:“本王金夜壶,银夜壶,珍珠玛瑙翡翠夜壶,哪个没用过,唯独没用过人头当夜壶。本王暂且信你一次,要是你敢食言而肥,本王不介意拿你的脑袋尝尝鲜。”
高处俊见两人嘀咕半天,硬是一句没听清,心中不禁有些纳闷。他正欲出言询问,赵德芳已对他道:“表兄,本王想了想,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按官家的意思去办吧。只是沿途之上,还望表兄对本王的师兄多多观照,切莫胡乱施刑,否则本王可不答应!”
“千岁尽管放心,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高处俊手挥长枪代替军令,大队继续缓缓进发。赵德芳凝望着应如风慢慢远去的身影,一边挥手送别,一边若有所思,此刻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只怕永远不会有人知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