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殷听着顾家宗祠之外越来越小的哭喊声，眸子越发凝重，扭头冷看向瘫坐在地，双目无神的顾宴。
“顾道友，这白首蛊鸟之中，还有这样一头堪比引气境巅峰修士的九品绝等妖兽，你不知？”
郭书书闻言也面色阴沉，恶狠狠的盯着顾宴，九品绝等的白首蛊鸟，这哪里是他和许殷两个引气境中期的弟子能对付的。
顾宴并无反应，像是失了魂。
许殷眉头一皱，走上前抡起巴掌，狠狠一巴掌抡在顾宴右边脸颊。
啪！
顾宴在地上翻滚两圈，两颗断牙混杂一口血水吐在地上。
顾拔剑怒火升腾，怒视许殷喝道：“许道友！我等已经是一根绳的蚂蚱了，你还要做甚！”
“拔剑……”顾宴目光重新聚焦，卷起衣袖抹掉嘴角的血迹，低声呼唤一声。
“大伯，您怎样？”顾拔剑快速回身，蹲在顾宴身边小声询问。
顾宴摇摇头，在顾拔剑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目光看着宗祠中的一位位族人，多是青壮男丁和孩童。
一共六十七人，几乎都是方才处理白首蛊鸟妖身的青壮族人，以及好奇心重，看热闹的孩童。
另有二十一人名妇人，多是孩子母亲，或者姐姐。
宗祠之外的族地中，哪怕还有人死里逃生，顾家将近四百的族人恐怕也将只剩下百数。
顾宴目光悲凉，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都是我的错，我愧对我顾家列祖列宗，愧对我顾家大好儿郎啊！”
顾宴忽得痛哭出声，双膝“嘭”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朝着宗祠祖宗牌位连磕三个响头。
“大伯！您……”顾拔剑快步上前，顾宴打断顾拔剑，痛苦道：“是我，是我招惹的白首蛊鸟啊！”
“若不是我贪心作祟，我顾家安能又如此大祸！”顾宴痛苦磕头呐喊，额头红肿，向外渗血。
许殷冷眼看着顾宴。
宗祠中的顾家族人也都扭头看过来，经历这一番惨痛的他们，内心已经有些崩溃，此时闻言，一个个面色复杂。
轰！轰！
宗祠之外，白首蛊鸟攻击着防御法阵。
郭书书抬头看了一眼，通过房顶的那个窟窿，他能看到那两头白首蛊鸟的狂暴身影。
“顾道友，你且直说是如何招惹的白首蛊鸟，又可知道这头九品绝等的大家伙。”许殷淡漠出声。
顾宴连连摇头，目光充满血丝，道：“我是真的不知，不然我哪有这个胆子，敢招惹这群畜生！”
顾宴目光后悔，神色更是痛苦，声线沙哑颤抖，沉声道：“我甚至不知有三头白首蛊鸟……”
“我之前在断刃山，只见到一头白首蛊鸟，见其身影盘旋一处，我猜想此处应当是生了灵药，这等妖兽畜生对于灵药的感应比修士更甚，以往断刃山从未有白首蛊鸟，如今落脚，定然是有利可图。”
“故而，我在午时阳光正亮之时，摸到了那白首蛊鸟附近，发现了隐在山坑凹穴的一头白首蛊鸟，我在旁边小心排查，在那凹穴右侧偏窄的山壁洞穴中，发现了三株阴煞草。”
“那洞口还有白首蛊鸟用来驱赶野兽的粪便，我悄悄进去将其摘取之后快速逃离，但我实在想不通，时隔一天，这畜牲是怎么从断刃峰，寻到上阳谷的！”
“呸！蠢货。”
郭书书吐一口唾沫，沉骂出口，道：“你这老贼可是踩到了白首蛊鸟的粪便？”
顾宴一愣，难以置信道：“时隔一天，哪怕我踩到白首蛊鸟粪便，如此远的距离，早便和沙土混合消了个干净，怎么会如此！”
“所以贫道骂你蠢货！你顾家之人都是被你这愚蠢的老贼给害死的！”郭书书冷哼一声，郁闷道：“我和许道友也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许殷对此也不太了解，开口问道：“郭道友，可否详细说说？”
郭书书点头，解释道：“这信息知道的人不多，但，咱们观中藏经阁都有，乃是一套名为万兽妖录的书册，其中详细记载了诸多妖兽，以及它们的名号，模样，习性，妖身可用的材料，强势点，弱点，需要注意的小事项等等。”
“我闲时看了些，毕竟经常和妖兽打交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而白首蛊鸟的粪便，味淡，绵深，附着强，这畜生又对自己粪便十分敏锐，莫说十几里，就是三十里，五十里，这畜生也追寻的到。”
说到此处，郭书书冷笑一声，看向顾宴道：“你这鞋子应该没换？不然刚才那三头畜生，不会全盯上伱。”
“究根结底，是你顾道友，亲自将这群畜生引到这上阳谷的。”
顾宴痛哭流涕，跪在祖宗牌位前，以拳锤地。
幸存的顾家族人看着顾宴，也不知说什么。
亲人在面前身死，他们也怨，他们也恨，但，眼下带来如此灾祸的罪魁祸首，却是守护他们顾家一辈子的老家主，是这任劳任怨，维持顾家，他们都敬仰敬重的大长辈。
两种情感交叉，让他们迷茫，崩溃的内心堵的难受，无处发泄。
许殷听着头顶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喝骂道：“这该死的扁毛畜生，是有多少力气不停攻击法阵？”
“毕竟是九品绝等的防御法阵，守护半夜应该尚可。”郭书书开口说道，只是他自己也对这份说辞不太自信。
这一套九品绝等法阵，若是全胜时期，自然可以轻松抵御外面这两头白首蛊鸟的攻击。
但，这法阵却已经布置在此处上百年，弊病不少，能否抵御半夜还是要悬一颗心。
换成其他的妖兽，短时间攻不破有很大可能离去，但是白首蛊鸟不行，这畜生太小心眼，睚眦必报。
外面死了两头畜生，这另外两个没那么容易离开。
许殷眉头紧皱，思量脱身之策。
按照这种强度的攻击，顾家宗祠的一套防御法阵坚持不到天亮。
法阵之外，轰鸣声不断，许殷目光阴沉，除非有人愿意舍弃性命，主动引走这两头畜生，给他们制造逃命的机会。
那最佳的人选……
许殷目光微转，看向跪在祖宗牌位之前痛哭流涕的顾宴。
他自责至极，看这模样怕是也心存死志，既然要死，不如临死前为他们拼一把。
想到此处，许殷手中掐印，法力汇聚凝聚一枚法篆，法篆明亮闪动，向上划去，其明亮闪烁之间，一片雾气笼罩开来，将宗祠之内缓缓罩住。
一瞬间，世界安静，外界再无半点声响。
郭书书目光一怔，这手段他见一位百阵院的弟子用过，名为势阵，无需借助其他材料，完全凭人力成阵。
那人布阵之后，更是洋洋自得，说这手段，哪怕百阵院中也只有少数阵师会使用，很难学，全凭自身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