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出一段距离,卫知津的步子忽地停在原地。贺白反应不及,一个趔趄撞到他的背上,连忙后退。
“嘶,”他不耐烦地回头,皱着眉头嫌弃,“笨手笨脚。”
贺白委屈地抬头,借着月光看向卫知津,此刻他脸上虽不见喜色,但也绝称不上气急侯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真是气急,断不会这么快息事,语气更不会如此平静。
除非他是装的。
“侯爷您刚才……贺白上前一步,仔细端详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问道。
“故意的。”卫知津回答的很干脆,音量也如常,“听墙根儿的已经回去报信了。”
贺白舒了口气,转而又问,“您是怎么知道隔墙有耳的
“也不是什么高手,脚步重得很。
“哦……”贺白默默点头,似懂非懂。
卫知津自小习武,打记事起就跟着老侯爷南征北战,在沙场上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听音辨位这种事,对他来说也太小儿科了。
并且刚才出门时他特地留意了一眼,墙角闪过一席藏青色麻衣,那趴墙根的探子应也是府上小厮。
整个侯府,敢指使人来趴墙根的,除了大娘子周玉鸢,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只是不知道这大娘子的手段,到底是为了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还是为了做别人的耳目。tehu.org 火鸡小说网
“贺白,”卫知津若有所思,“大娘子房里的管事杂役你还熟络么。”
“侯爷说的是阿福”贺白很机灵,侯爷此时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也不惘跟了他二十来年,“熟络着呢,他时常念叨侯爷对他有恩,有事尽管吩咐。”
“不必特地吩咐,只需告诉他照顾大娘子多些心思。”
“是!”贺白恭敬地应下,转念又开始心疼起侯爷,立府这些年来,身旁竟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怎么还有话要说”见他迟迟不去办事,卫知津又问道。
贺白张了张嘴,两个大男人之间,嘘寒问暖的话实在是问不出口,“那五夫人那儿还需要传些安抚的话过去吗
卫知津冷哼一声,虽然刚才佯装生气并不与商容嘉相干,但她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样子,如若以后在这侯府仍这般行事,免不得生出事端来。
拿冷水泼她一泼也好,灭灭她的气焰。
“你何时变得爱管这类闲事了”
“小的不敢!”贺白连忙解释,“我这就去找阿福,再命人送些像样的吃食到您书房去。”
卫知津点点头表示允诺,大步奔着书房走去了。
另一头,商容嘉受了卫知津一番训斥,回过神时肇事者已经扬长而去了。
“他冲谁发脾气呢!”商容嘉满肚子的委屈,忽地拍案而起,声音好比河东狮吼,竞惊得园里枝头的乌鸦都扑楞着翅膀逃离。
萍儿哪见过这种架势,从前她心目中的小姐虽称不上贤良淑德,但也是温婉安静的大家闺秀,这回死里逃生,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半晌,萍儿试探性地安抚起商容嘉,“小姐,您别生气了,侯爷是护国有功的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脾气古怪些也是有的。”
“他这哪是脾气古怪,我看简直就是变态!”想起卫知津刚才训她的模样,商容嘉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好不容易从吃人的资本家手里爬出来,怎么能又掉进了官僚阶级陷阱呢
“变态……”萍儿重复着这个从未听过的词汇,“是什么意思”
商容嘉也被问懵了,望着萍儿那副纯真求知的大眼睛,实在不忍心拿什么污言秽语教坏她,“变态嘛……变当然是变化的变!态就是态度的态!我是说侯爷他脾气一会儿一变,让人捉摸不透的意思!”
“哦……”萍儿若有所思,想不到小姐竟然如此博学,这种她从未听过的词汇竟能张口就来,“我懂了小姐!那周大娘子也是喜怒无常,还有卫侯爷身边的贺白,这么说来他们变态都很快!都是变态的高手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萍儿活学活用的模样逗得商容嘉捧腹大笑,虽然这词实际的意思跟她刚才胡扯的那套相去甚远,但是如此评价这几个人也确实没啥毛病,实在是妙!
“对对对,你说的很对。”商容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流出来了,刚才被卫知津训斥的怒火去了一大半,“叫春来收拾床铺吧,折腾了一下午,明儿还要回门,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