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no!
达迈!
哈击麻!
大厅里的群众按照各自平时观看视频的喜好类型发出哀嚎。
紫阳最痛苦,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好像被一群隐形人当球踢。
林渐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饿得受不了了?
紫阳摇头。
那到底怎么了?
紫阳说嫉妒到受不了,庄可雄那混蛋长得其貌不扬,又不正直,又不大方,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么多女人,还生下那么多亲儿子亲女儿的啊!
林渐不太懂情道仙尊的心结所在,问他你到底是嫉妒别人认识很多女人,还是嫉妒他有至少两个以上的亲儿子?
紫阳说都嫉妒。
林渐说那你出去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
紫阳不滚了,爬起来,走出去。
肖克过来,问林渐他可不可以出去。
林渐问他:“你出去做什么?”
肖克说:“去后厨清理,顺便做点晚饭,大家都饿了。”
林渐说去吧,肖克急匆匆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林渐感慨:真是个爱劳动又体贴人的好青年。
这时周三雪和老徐,周三雪和李静静的纷争都没了。
大家都在听图林说话。
图林说:“没错。我是庄可雄的亲儿子。”
呜呜呜——
庄无定发出闷闷的抗议,眼角流下泪来:我才是庄可雄的亲儿子!tehu.org 火鸡小说网
图林:从小我妈就跟我说我爸死了。我跟着妈妈长大,快快乐乐,从没觉得少一个爸爸就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妈的工作很好,也有很多朋友,休假了就带着我天南地北的逛。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照顾我,却从不粘着我,鼓励我多出去转转,多认识些朋友,父母不能陪你一辈子,爱情也一样,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你自己去挖掘。
毕业后,我找了份好工作,稳定下来,也交了一个女朋友。
我觉得我找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很快就跟女朋友商量结婚的事,跟她父母见面,她父母很热情,她妈妈问了很多我家里的事,她爸爸跟我喝了很多酒,到最后差点称兄道弟。
我喝醉了,第二天醒来,接到女朋友的电话。
我跟她说你爸酒量真好啊。
她跟我说我们分手吧。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挂了电话,闭上眼,又睡了一觉,做了很多梦,然后醒来,给女朋友打电话,说:“我跟你说件事。可搞笑了。我刚才做梦居然梦到你跟我说分手。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差点吓醒。”
“你醒了?嗯。真的。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传来女友冰冷的声音。我挂了电话,又闭上眼,想睡上一觉。
可是这回怎么也睡不着。
我知道骗不了自己,只好起来,跑到女友公司楼下等她。
为了醒酒,也为了保持良好状态,我买了包五趾鸡爪啃。
啃啊啃,等我啃到第三根脚趾时,女友下来了,她看到我,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朝我走来。
“吃什么呢?给我尝一口。”女友没有变,还用平时相处的口气跟我说。
我说啃鸡爪呢。你想吃就给你买一包尝尝。
“不。我就要你手里的。”
“不!还剩最后两个脚趾!最后两个脚趾是最好吃的。”我坚持。
“你要学会分享食物。”
“你要学会不强迫别人分享食物。”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男朋友。以后还会是一个孩子的爸爸。孩子向你要鸡爪吃,你给不给他?”
“你不是我妈。就算是我妈,我都不会给她分享食物。”
女友盯着我看了很久,叹气,说:“我爸说的没错。”
“你爸说什么了?”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吗?总要给个理由吧!是因为这袋鸡爪吗?你等着,我马上给你买去。”
“不是。不是因为鸡爪的问题。”
“那就是昨天的意大利面了。我就弄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想尝我盘子里的东西呢?我再次重申,这不是抠门,不是小气,你想吃,我再买一份给你。可你为什么老是惦记着我嘴里的东西呢?”
“也不是意大利面。是因为你没爸爸。”
“我有爸爸啊。”
“在哪?”
“我俩结婚了,你爸就是我爸,你爸还是我大哥。我们昨晚就谈好了。”
“别跟我开玩笑了。我现在没心情。我爸说了,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叫我跟你分手,我昨晚想了一夜,觉得我爸说的对。你长的不错,又幽默,开朗,勤奋,上进,没事的时候,拿个笔记本写生,专注的表情也很吸引人,可是你在分享上有心理障碍……”
“你才别跟我开玩笑了。你知道多少名人出生在单亲家庭吗?牛顿,莫泊桑,川端康成,纱仓真菜……”
“我没开玩笑。我没说你不好,只是我俩不适合。再见。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真菜!”
女友气呼呼地走了,我不知道她是因为真菜生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只知道我很难过。难过到连鸡爪剩下的两个脚趾都啃不下去。
我带着鸡爪回家,跟老妈诉苦。
可能这是我第一次失恋,情绪比较激动,说了很长的话,老妈听累了。刚开始目光还集中在我身上,慢慢的,就往下滑,落到桌上的鸡爪,伸手去拿。
我一巴掌拍掉老妈的手,让老妈专心听我说。
老妈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叙事的过程中,我的情绪沉淀下来,理智浮了上来,不用老妈开导,我自己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她跟我分手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我没有爸爸。妈,你得努力了,赶紧给我找个爸爸。”
老妈摇头:“你有爸爸。只是——”
我打断她:“只是已经死了。我要一个活着的爸爸。”
老妈说:“你爸还活着。只是我当他死了。他姓庄,开了个养鸡场,卖起了五趾鸡爪,就是桌上这包,你去找他吧。”
老妈轻描淡写地抛出一连串信息,我震惊了半天,才消化完,问她:“找到他,我就不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老妈还是摇头:“找到他,你就明白别人为什么跟你分手了。”
……
周三雪:“所以你来庄家应聘安全专员,就是为了接近庄可雄,然后杀掉他的宠物串烧,让他尝尝始乱终弃的报应?”
所有人,包括林渐在内,都看向图林。
其中有人是看戏看久了,很想知道结局,知道真正的杀鱼凶手是谁。这种凶手坦白心路历程和家族过往罪孽的戏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见的。
不过更多人是因为肚子饿了,这场漫长的审问,嫌疑人一个个登场,又一个个否认自己不是凶手,耗尽了大家的耐性,过去多久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反正大家都饿了。只想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再看戏。
林渐听到大厅内此起彼伏的肚鸣声,安慰大家,说肖克去做晚饭了,一会儿就有吃的了。
这时图林说话了。
“我只说我是庄可雄的亲儿子,又没说我杀了串烧。”
唉——
哀嚎声此起彼伏,跟之前的肚鸣相互应答,好像擂起鼓来。
抱怨声连连响起。
“到底谁才是凶手啊!”
“不要急,再审下去,说不定又会多出几个亲儿子呢!”
“等等。只不过是一条章鱼死了,为什么搞的像杀了人似的?”
“我才是庄可雄的亲儿子!”
庄无定终于撕掉嘴上的胶带,发出足以掀开头盖骨的怒吼。
可是没人听他的,到了这个地步,庄可雄再多几个亲儿子亲女儿,都掀不起一点波澜。
这老家伙不愧是准备涉足章鱼生意的人,生育方式都跟章鱼差不多,以量取胜,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大家闹哄哄地各自发表意见,或是晚饭想吃什么,或是怀疑自己可能也是庄可雄的亲儿子,有资格继承遗产,或是抓住林渐问晚饭该不会又是五块钱的盒饭吧?
周三雪不信图林的话。
“你们庄家的人都是一副德行。串烧肯定就是你杀的。或者你跟老徐,李静静一起合作杀的!”
周三雪索性扩大范围,把三个人都包进来。
老徐冷笑,李静静大声质疑:“关我什么事?”
周三雪哼了一声:“你们之前就一直眉来眼去的,别以为我没看见!”
李静静很生气:“眉来眼去?是他先眉我,我才眼他的!”
图林解释:“是你的牛仔裤——”
李静静转身,把怒火,还有连穿三天不合身牛仔裤的痛苦全发泄到图林身上:“下流!看哪呢?”
三个人吵成一团。
大厅里其他人也吵成一团,听不清吵什么。
混乱的局面持续了不到几分钟,就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大厅的门咣的一声撞开,一个人挟着风雨跑了进来,还扛着一根长长的管子,好像肩扛式火箭筒。
众人安静下来,过了几秒,有人小声地提问:“该不会又是庄可雄的亲儿子吧?”
庄无定泣不成声,嗓子都嘶吼不出来,再也发不出之前的怒吼。曾几何时,他最引以为傲的庄可雄的亲儿子的标签成了最无用的东西,好像是个人就能成为庄可雄的亲儿子。
“你干什么?”周三雪往后退了几步,才认清那个壮硕的身影是水管工。
他全身是水,水管也往下滴着水,之前狂奔进来,水珠四溅,造成裹携风雨的假象。
“找到了!我找到了!”水管工狂喜大叫。
那狂喜的声浪在大厅里荡漾,好像烟花刺痛了夜幕,揪起大家好奇的心。
“找到凶手了?”
“找到吃的了?”
“找到庄可雄的亲儿子了?”
……
乱糟糟的问句抛向水管工,水管工的狂喜没有减却半分,反而更加膨胀更加自豪。
他转了一圈,肩上的水管也旋了一圈,清出一大片空地,骄傲地向众人宣布:“我找到漏水点了!”
沉默就像水管工脚下的水渍一样慢慢扩大。
大厅里静得像铁,直到有人敲响它。
“切——漏水点而已,搞得像抓到凶手似的。”
“你真不是庄可雄的亲儿子?”
“漏水点在哪?”周三雪问。虽然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过这件事好歹也经过她的手,她也想有始有终,收个尾。
“在地下室的储物间里!墙里的水管裂了。所以才一直漏个不停!这回我敲开墙,总算找到漏水点了。哈哈哈!那个洞可真是大啊,直通二楼……”
外面的人还在嗡嗡地吵。
周三雪、老徐和林渐却安静下来。
三个人隐约捕捉到了什么。
周三雪问:“储物间?”
老徐问:“直通二楼?”
林渐眼前浮现出那个始终憨笑的三角眼,问:“肖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