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说起来武关劫盟的最后受益人是我,我用熊槐换取了越国独立,虽然只有会稽那么一小块地方,但那是越国的发祥之地,只要欧阳强有点头脑,乖乖听话,总能东山再起。
疾驰在新修的直道上,我看着两旁的风景,感觉六月的暑气一时尽退。
雄图霸业 第3章 第二七一章 这是要天下伐齐了么?(一)
秦王稷是我的老熟人了,我出仕的起点就是陪访秦国。
当年他只有二十五岁,现在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大叔了;我当年二十不足,现在也是奔三的年龄。他还是那一撇小鬍子,脸上多了皱纹;我也蓄起了须,虽然不算三络长须,倒也还不算丑。
两人相见,座分尊卑,我坐在他下手。
「狐子别来无恙。」秦王变得深沉了不少,目光中含着坚韧。
我知道这是一位雄主,虽然孝公用商鞅奠定了秦国争霸的基础,但直到他用了范雎,秦国才真正踏上一统天下的霸图。
「不敢当大王垂问,」我缓缓回礼道,「有赖祖宗,残身尚且得过。大王无恙乎?太后无恙乎?」
「尚过得去。」秦王稷突然笑道,「这话由狐子问来,真是让寡人有些感嘆人世变幻,岁月难堪,终究天道有常非凡俗之子所能勘测啊!」
你最近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得这么文青?喔,是的,你家上郡被人砍了一半,前些日子还被邻居们堵在门口骂。我虽不能体会,但我能理解。
说起来我也算是大大改变了赵国的悲催程度,依照我记忆中的历史,在秦国称帝前后,抢了赵国十几座城池。
而现在,赵国反过来抢了秦国一个县。
「当年误伤了任子,心中不安,本望想阵前赔礼,结果白起手快,唉。」我嘆了口气,「人生短短几十秋,相逢相遇,岂非天意欤?何必杀来杀去呢?」
你要文青哥就陪你,怕毛线!
秦王被我小小震慑了一下,道:「天下弭兵方是王道,可嘆当今王道不兴啊。」
「大王是说齐国灭宋的事么?」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宋国乃是子商之后,三恪之一,千年香火一朝而断,田齐氏实在太过分了!」秦王稷愤愤道,「狐子,追根溯源,秦赵本为同室兄弟,起于商后室,如今岂不是天意让兄弟之邦外御其辱?」
秦赵都是嬴姓,真正的兄弟之邦,世代侍奉商后室。不过要说起家却是周穆王封造父于赵城,所以才姓赵氏。秦王现在乱攀乱认,看来是实在找不到攻略中国的藉口。
秦国为什么这么着急东进呢?没听说他们国内有什么问题呀。
「大王是想直接出兵齐国么?」我直截了当问道。
「正是!」秦王果然是陕西汉子,豪爽道,「齐国做出这种事,是将天下诸侯不放在眼里!」
敢请教:您和他一起称帝也不问问我赵国的意见,算是怎么回事呢?
我微微点头,道:「的确如此,灭人宗嗣不祥,齐王利令智昏了。」
「赵国会与我秦国一起出兵吧?」秦王迫切地看着我。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如此大事,即便寡君也不能一言以决。」我笑道。
「天下谁人不知,赵国国事皆由先生,何以见欺?」秦王一脸不满道。
「非也。」我摇了摇头,「我国大事由重臣合议,交由寡君决断。世人以为我狐婴位高权重,实则不然。」
「真是荒唐,」秦王往前凑了凑身,「先生这般英才,若是在我秦国,当可一掌国政!即便连寡人也不会干涉。诚如当年孝公之用商鞅也!」
如此明目张胆挖墙脚是不好的!
我笑道:「婴之才逊于商君百倍,岂敢行商君之事?自古圣王兼听而明,独夫偏听而暗。婴岂敢致寡君于独夫之地?」
秦王不知道领悟到了什么,木然而起,肃容拜道:「先生有教寡人矣!」
「不敢。」我只得做出惶恐的样子回身拜倒。
「若以先生所见,齐国当伐否?」秦王问道。
「若是以秦一国伐齐,不可。」我道。
「为何?」
「齐是霸者之国,其遗势未衰,秦国以西陲之国伐东镇之国,路途遥远,兵马疲惫,粮草耗费,多忌而少宜,恐怕徒劳无功。故而为大王计,不可。」这些劣势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我直说出来只是让他更为信任我罢了。
「以先生看,如何可伐?」
「举天下之兵,伐齐。」我道。
「天下之兵?」秦王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燕国与齐国有国雠。」我道,「故而燕国肯定会合秦伐齐。」
秦王点了点头。
「韩魏摇摆于齐秦之间,又贪宋地。如果大王许以好处,明以利害,这两国也必然与秦国一起伐齐。」我道。
「正是。」
「楚国日夜所想不过是齐国淮北之地,若是大王不打算占据淮北,那么楚国甲兵可待。」我道。
「如此,便真是天下伐齐了!那么赵国呢?」秦王最在意的果然还是赵国。
赵国的国际地位放在那里,谁敢说这么大的动静不知会赵国?尤其是秦国、燕国和魏国,他们如果要去打齐国,国内势必空虚,到时候赵国大军很可能端了他们的老窝。
秦国可能压力还不大,因为白起打上郡带的都是重装步兵。燕国可是实打实知道赵国的骑兵威力,虽然没有亲自体验过,不过最近赵奢北伐匈奴,茫茫草原哀嚎遍野,全都是赵国武功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