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和三妹御风而行,飞往去妖族天庭的路上,但是他们两个却越飞越慢,期间还在说着话。
“从我们下了天庭,去仙族的历劫台到现在回来,好像也没有多长时间吧,”旭阳歪头看了一眼与他并排飞行的三妹,“三妹,你真的觉得,有必要回去看看吗?”
“呃,这个嘛,”三妹的眼神有点飘忽,她歪头看向他,“你觉得呢?”她把皮球踢了回去。
“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发个传音符回去,报个平安就行了,”旭阳耸了耸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以前我们出去玩,哪次不是十天八天的,现在不过是一天不到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吧,你说呢?”他眨了眨眼。
“我说,挺好的,”三妹笑了一下,随即又咬了咬下唇,“但是,东君殿下要我们两个回去啊。”她鼓了鼓腮帮子,有些垂头丧气的。
“不怕,”旭阳却摆了摆手,“等我们去了,哥就没的说了,大不了,我们就说是去救七夜和小倩他们的嘛,”他找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诶呀!你不提,我还真忘了!”三妹一声惊呼,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说起来,小倩待我,还是蛮好的。”
她心里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她能做到,不要动不动跟我示爱,那就更好了。’提起这个,三妹有点无奈啊。
“是啊,那我们就更要去救他们了,”旭阳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
“那我们,”三妹本来就有所意动,如今被他这么一撺掇,那心里的天平瞬间就倾斜了,两人停在半空中,面向对方,她看向他,他也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同时抬手道,“一起去!”话音未落,两人相视而笑,随后他们立刻转换方向,掉头回去。
不提他们两个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而另一头,白泽和东君已经入了幻境,顺着自己给绛珠留下的玉簪的气息,两人一路追到了京城,并在一座气派的府邸上空停了下来。
居高临下,俯瞰而去,能看到牌匾上书写的是‘林府’二字,东君想起自己在梦中时,绛珠告诉他的名字,猜测着,这个很可能就是她投生的凡间人家了。
东君刚要下去,白泽就一把拉住了他。
“妖帅,怎么了?”东君回头看去,疑惑的询问道。
“殿下,你就没有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吗?”白泽提醒了一句,“这座府邸,有魔族的气息。”
听到这话,东君眉头一皱,眸中闪过一丝浅蓝色的光芒后,再次看去,却见一层透明的结界笼罩住整座宅院,但其中的丫鬟下人进出却并不受限,而且这结界的气息,也令他非常熟悉。
“蛟魔王前辈也在这里,”东君细细的感受了一下,“还有七夜的气息,现在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笑了笑。
“恐怕,没有殿下,想的那样好吧,”白泽却不乐观,“殿下,上清圣人只说蛟魔王会来救绛珠仙子,但他可没有说,对方为何要救绛珠仙子。”
他指出了一个事实,虽然他隐约知道原因,但东君却不知道,当然,他也没打算亲口告诉他,毕竟,这么拉仇恨的事,白泽肯定不会自己去做。
“如今蛟魔王和绛珠仙子在一起,确实应了上清圣人先前所言,但原因呢?我们可不知道,”白泽摇了摇头。
“殿下,容我多嘴,蛟魔王对我们妖族天庭的观感,并不是很好,单看他前些日子掳走你的事就是了,如今情况又不明朗,贸然行动的话,恐怕,”他看了他一眼,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
“言之有理,”东君也暂时冷静下来了,虽然他自觉了解蛟儿一些,但到底未曾更加深入的接触的,对方的心思,有时候还真的有些难猜,所以他觉得白泽说的很有道理,掉头附和道。
“那不如就由属下先去……”白泽唇边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正要说自己先去接触一下蛟魔王。
可他还未说完,一个熟悉的男声就打断了他。
“你不用来,东君,若要知道缘由,自来便是。”这个声音传到他们的耳畔,瞬间就让他们意识到这是何人,除了蛟魔王,根本不做他想。
这前半句,是说给白泽听的,而后半句,很明显是在叫东君自己进去。
‘殿下,小心为上,’刚刚蛟魔王的声音响在耳畔,但他们毫无所觉,这让白泽升起了一丝警惕,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拽住了东君的胳膊,传音道。
‘没关系,’东君思虑再三,还是拂开了他的手,‘我相信,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就算真的要对我不利,我还有致胜法宝啊。’他给了他一个眼神,白泽明白,他说的是通天给他的那个锦囊。
‘那属下就在这里等着,一旦有什么不测,还请殿下务必保重自身。’白泽见他主意已定,只得郑重其事的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东君微微点头,随后化作一道浅蓝色流光飞驰而下,很快没入林府的书房中。
星星点点的光芒散去之后,东君显出身形来,他抬头看去,却见蛟儿身着一席青色的广袖长袍,刚刚合拢书册,正将那书放回书架中,看起来气定神闲,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
“东君见过前辈,”东君拱手行了一礼。
“免了吧,”蛟儿转身朝他走来,还轻轻抬了抬手,“坐,”他示意道。
“谢前辈,”东君随他一起,两人相对而坐,不远处的案台上摆着香炉,袅袅香气从中飘出,清新淡雅却不媚俗,闻之,令人心平气和。
“你既然进来了,想必也有许多疑问吧。”蛟儿看了他一眼。
“确实如此,不知前辈,可否为东君解惑?”东君回望于他。
“自无不可,”蛟儿点了点头,随后便与他说起此界的一些特征。
其他的,诸如什么不能轻易动用大规模的法术之类的消息,东君都不太感兴趣,唯有一件事,他不得不问。
“有件事,东君一直不明白,前辈为何要救绛珠呢?”东君一针见血,直戳重点!他想,如果不解开这个疑惑的话,恐怕他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
“因为她是我的女儿,”蛟儿根本没有遮掩,直言相告!
“前辈?”东君瞬间睁大了眼睛,惊讶不已,“这个玩笑,可不是好开的。”
“我没有开玩笑,她确实身具我的血脉之力,”蛟儿摇了摇头,认真道。
“可绛珠,乃是生于弱水河畔的一株仙草,岂会是前辈的女儿呢?”东君皱了皱眉,实在想不通这点。
“万年之前,我曾出入过弱水河畔,”蛟儿避重就轻的回了一句,“至于其他的,你不必知道,总之,她是我的女儿,魔界的公主,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坚定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东君轻声喃喃道,他想到的是,如果绛珠是魔界的公主,那么等此事结束后,他完全可以直接向父皇请求,与魔界联姻,求娶绛珠为他的太子妃。
“什么?”蛟儿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东君立刻回神,“我是说,倘若真是如此,那可要恭喜前辈和绛珠了。”
“当然,”蛟儿抬了抬下巴,他话头一转,“不过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早日离开这个幻境。”
“我已经探过了,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只要绛珠附身的这个女孩子的生命走到尽头,那么我们就可以带她一起出去了。”他正色道。
“而我如今的身份,恰好是她的父亲,林如海,你和白泽若要留在这里,还需找个正经的身份才是,”他提醒了一句。
“前辈说的是,”东君深以为然。
“你现在要见见她吗?”蛟儿念及他也是庚辰的血脉,与绛珠算的上是兄妹,所以也并不避讳什么。
“还是不了,”东君似有意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前些日子我与她在梦中相见过几次,贸然出现,怕是会吓到她。”他思虑周全。
“嗯,”蛟儿听他考虑的周全,不由得点了点头,眼里浮现出一丝赞赏。
两人又说起七夜的消息,蛟儿也并未多言,只说在上京途中,发现有魔气涌入,这才出手施了封印,顺便救下了七夜,并把七夜如今的身份告诉给他。
不知东君心中如何思量,总之不久后,他就化作一道浅蓝色流光飞驰而去,很快回到了白泽身边,当他与白泽说起绛珠的身份时,眼里的光让对方心惊不已。
白泽当然知道,东君在想什么,说实话,如果不是绛珠仙子的身份有问题的话,那这还真是一门好亲事,只可惜,没有如果。
白泽不知想起了什么,眸色暗了暗,他正要说点什么,却见东君突然出手,往下一拽,两道流光过后,旭阳和三妹显出身形来。
“哥,我好想你啊,”他们两个才站稳,便看到了神情严肃的东君,旭阳立刻拽住了他的衣袖,讨好的笑了笑,含糖量特别高的唤了他一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刚刚分开,”东君凉凉道。
“那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那一时不见,也隔了好久嘛,”旭阳张口就是一堆歪理。
“妖帅,介意我先离开一下吗?”东君看向白泽。
“殿下自便,属下在此等候便是,”白泽欠了欠身,这样道。
“跟我过来!”东君拽了旭阳一把,后者咽了咽口水,他能感觉到,哥哥真的生气了,于是连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三妹,后者心领神会,虽说也挺忐忑的,但到底还是快步跟上,三人很快化作三道流光飞驰而去,消失不见。
白泽留在原地,却没有一直等候,思虑再三后,他化作一道流光飞驰而下,进入林府,他觉得,有一件事,蛟魔王非常有必要知道,而一旦他知道了,那么,根本不用他动手,对方就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也正好断了东君的念想。
本来蛟儿不想见他,但架不住他说事关重大,且与庚辰有关,于是两人便见了面。
白泽也没说别的,他见了蛟儿之后,只‘好心’告诉他一个事实,“东君殿下心悦绛珠仙子,此次下凡历劫的缘由,除了要提升修为之外,更重要的,便是为了他们的婚事能够顺利。”
“那又如何?”蛟儿面色不变,但垂在袖中的右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
“绛珠虽说是我的女儿,但她是否继承了庚辰的血脉之力,还未可知,倘若没有,那他们两个成亲,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妖帅以为如何?”蛟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他可不认为白泽好心告诉他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图谋,而此举,正是在试探对方到底为何如此作为。
“若是真的如此,那还真是一桩美事,不过,蛟魔王难道就真的不想和水神共同拥有一个孩子吗?就算她不是,我想,以你的本事,也可以让她是吧。”白泽唇角微微上扬,一脸无辜的看向他,仿佛自己只说了一句最普通的话,而非在蛊惑对方按他说的走一样。
“本座的事,与你无关!”蛟儿目光一凌,一甩袖子,“妖帅自便吧!”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我就告辞了,”听到这句,白泽唇边的笑意更浓,他拱手行了一礼,在原地轻轻一转身,一道白色流光过后,很快消失不见。
徒留蛟儿一人,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不知在想什么,房间里静默一片,白泽的话反复在他耳边响起,搅的他的心,如同海洋一般,波涛汹涌,不得安宁。
“不愧是妖族的第一谋士,”良久,他轻笑一声,蛟儿当然看出来了,白泽是故意在诱导他这么做,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说实话,他很心动,而白泽,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跟他这么说。
这个计策妙就妙在,明知是局,却让他忍不住想入,此乃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