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贺,赈灾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陈相,扶风郡里的几万百姓,都得到了米粮暖袍,应当没太大问题。只剩下郡外许多村庄的百姓,被人先一步挑拨,此刻正在扶风郡外,围着不肯退散。”
不肯退散。
无非是饿得快死了,又受徐国奸细挑拨,想着抢走赈灾的粮食。
只是,这些原来都是东楚百姓,否则的话,陈九州早已经调来大军,围剿殆尽了。
“陈相,怎么办?”
“不急。”陈九州沉了沉脸色,“王贺,你带些人去传令,告诉他们,妇孺老弱,可入城分粮。”
妇孺老弱体质太差,若是在城外再呆几天,指不定要冻死饿死。
“那些青壮呢。”
“先不让入城,等会稽郡的援军,来了再说。”
先前李隆只带了五千人过来,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等祸事,不得已,只能再调一万五,凑数两万,应当挡得住那些难民了。
“对了王贺,难民的统筹数据,如何了?”
刚要往外走的王贺,急急回了头,“若是去除妇孺老弱,那些青壮难民,该有五六万人。”
“五六万啊。”陈九州眼神微微灼热。
起初是东楚势弱,百姓并不喜欢入伍,看东楚的兵力就知道了。当然,这其中很大的一点,也和东楚的税收有关。
斗米养民,升米养兵。
这句话并不是没道理的,募了兵,不仅要军粮军饷,有阵亡将士,还要额外派发一份抚恤。
先前的东楚国力,哪里能支撑太多。当初南梁三十万大军过江,陈九州也只凑出了七万楚士,堪堪险胜。
但现在不一样,吞灭南梁,北拒徐国之后,毫不夸张地说,东楚的国力,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巅峰。
别说三十万,五十万的兵力,同样能养得起。
只是楚地百姓热情不高,而南梁故地那边,多少还带着敌意,所以兵力到了现在,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如果有可能,他很想把这些难民收归充军,当然,这还是要看时机。
“陈相,那些难民又在堆雪崩了。”左龙从外走入,哈了口气后,声音微微震怒。
扶风郡地势低洼,那些难民在郡外引发雪崩,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先前别有一些雪崩,压塌了不少房子。
“陈相,不能再等了,这些难民,跟疯了一般。”
陈九州冷冷起身,一场赈灾,因为徐国的掺入,已经完全变质了。
“左龙,去通告护国营的人,派步弓手出去。若有近些的,立即射杀。”
“陈相,不杀出去吗?”
“不杀。放心吧,要不了多久,难民会慢慢平定的。”
陈九州有信心,那些青壮最怕的,并非是自己饿死,而是害怕家里的双亲以及妻儿,死在雪灾中。
东楚的风俗以及教化,注定了这帮人,绝不会像南梁那边一样,抛弃妻子。
“去吧。”
待左龙走出,陈九州才皱住眉头。
这些徐国奸细,实则很狡猾,躲在难民群里,一时根本没有办法。除非,难民会突然幡然醒悟,把奸细都揪出来。
“拉满弦!”
几个护国营的统领,立在雪地上,满脸尽是萧杀。得了陈九州的命令,眨眼睛便射杀了上百具的尸体。
楚士便是如此,多少次,都在面对生死厮杀,即便是难民,他们也知道不能厚恩予敌的道理。
“抛射!”
噔噔噔。
数不清的飞矢,一下子落在四方的难民堆里,来不及逃走的人,有许多受了重伤,在雪地中痛苦的哀嚎。
亦有许多,长眠在了雪地上。
“陈相有令,尔等凭借身份牙牌,可到郡外的的空地上,领取粮食。若有再捣乱者,杀无赦!”
“为何不放我等进城!那些妇孺老人都入城了!”
几个统领并没有答话。
这些难民没有彻底归附之前,入了城,便是一大祸害,说不定会立即着手,抢走赈灾的粮食。
所以,暂时不可能让这些人入城。
“反了!没活路了!东楚不让我等活,那便反——”
咻。
风雪之中。
左龙的金弓搭起,极准地射烂了一个喊话的徐国奸细。余下的难民,尽是吃了一惊,顿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
“列位若要入城,并非是不可。”陈九州眯起眼睛。
“你便是陈相,你要如何,才会给我们活路!”一个喊话的难民,声音战战兢兢。
“本相且问你们,怎样才是活路!雪灾发生,道路难行,国都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来帮列位赈灾。”
“本相捐了千两白银,足足三个月的俸禄,即便是楚都最小的孩子,都懂得替你们募捐。”
“而你们,又做了甚事!”
围在山头上的不少难民,许多人的脸色上,尽是沉默无言。
“且在外头站半日,让入城的妇孺老弱缓过了身子。本相,自然会来与你们再说话。”
“当然,若你们就此离去,情愿做难民,去吃大户,去闹朝廷,也休怪本相不客气。”
“我东楚,不需要反贼!”
“告诉本相,尔等是不是反贼!”
“陈相……我等不愿做反贼。”不少人呜咽发声。
有几个徐国奸细,又想继续挑拨,但还没动作,便被立即射杀。
“再好不过,按着本相先前说的,便在山头上,再等半日。稍后,本相会过来,与你们再谈。”
风雪之下,陈九州转了身,冷冷往后走去。
他很希望,从会稽郡调来的一万五大军,终究是派不上用场。
这一些,可都是东楚子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