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州冷着脸,将袍袖微微垂下,准备射出短弩。
却不料,等军帐掀开,陈九州赫然发现,居然是另一个小国之君。
“哈?陈相为何这般姿态?”先前摔了酒盅的国君,也乐得笑了起来。
皱了皱眉,陈九州越发觉得不对,索性便要离开这里。
“哈哈,陈相果然有自知之明,那我等也不强留。”
陈九州乐得如此。
可惜,当他刚要往外走的时候,猛然间却又听得一阵嘶马的声音。
“怎的大本营里还有人骑马?”几个国君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陈九州咬着牙关,这时候,他已经嗅出了火油的味道。
“陈相,你想留下便直接讲,我等让你同饮就好了的。”
陈九州沉着脸色,这时候,左龙和高堂贯,必定还被挡在外面,无法近身。
那推来的马车,极有可能,是为了挡住他们的去路。
如他所料,不多时,整个军帐周围,便蓦然烧起了火势。原本还在嬉笑的诸多小国君,这时候也吓得醉意全无,纷纷仓皇起身,惊恐地四下乱跑。
如他们,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不时互相碰着了身子,狼狈地倒在地上。
“别慌。”陈九州冷下眼色,他猜测,这必然是一场阴谋。在场的,皆是些小国国君。
若是死了,国内必然会发生动乱,而受益的,也必然是临近的大国。
怎么办?
挡着军帐的马车,根本也推不开。恐怕还会越来越多。
但不管如何,总要试一下。
“推马车!”陈九州怒吼一声,率先跑过去,把军帐门口附近的火焰,用脚踏灭。
随后才前倾身子,用力气往外推去,但哪里推得动,他敢笃定,这马车上,必然还装有许多辎重。
为的,将他们彻底堵死,烧死。
“推啊!”陈九州转过头,发现几个小国君,还战战兢兢地缩在后头。
“我等乃是国君,并无气力……”
“不推便死,不然你等着你的亲卫,稍后来帮你收尸吧。”
军帐里,火势越烧越烈。
明明外头还在下雨,却哪里想到,还有这等的火势。
估计要不了多久,即便没被烧死,也要被烟气活活呛死了。
几个小国君咳了好几下,终于是忍不住,急忙跑了过来,帮着陈九州,要推开挡路的马车。
却依然推不动,陈九州还好,但这些小国君,分明比女子的身体还要娇弱,如何会有力气。
莫得办法,陈九州只能冷冷地回了手,想着其他的办法。
将这么多的小国君聚在一起烧死,无疑是一场可怕的阴谋了,陈九州甚至觉得,他应当是被遗忘的,但后面不知怎的又被惦记起来,才会一起被邀请了过去。
“陈相,还有何办法?”
一个小国君,终于知道怕了,哭得眼睛发红,声音近乎哀求。
陈九州记得,这好像是一个西陇的小国君,所占者,不过大半州的疆土,这次来天下会盟,以为会有什么好事,哪里想到,竟然是一场火灾。
“完了完了!”
“我等要完了!”
“外头还下雨……”
“下雨又如何,这浓烟,要把我等活活呛死啊!”
陈九州喘了口气,脸面上已经被熏得尽是尘烟,若是没有意外,最多半个时辰,军帐里的五个小国君,包括他这位东楚小丞相,都要彻底被闷死。
“陈相!你想个办法!若有了法子,我苏国送你五百匹千里驹!”
苏国地处西陇,确实是养马的良地,五百匹千里驹也并非是虚话。
“我南蜀,送绸缎三千匹!”
……
仓皇间,这五个小国君,纷纷表面了姿态,只要陈九州能救他们出去,那必然收获颇丰。
陈九州哪里还想这么多,抬起头目光四顾,最后,脑子蓦然一个激灵。
“列位,快脱裤子。”
“陈相?都这等时候了,你、你有此雅致!”
陈九州骂了句娘,急忙重新组织语言,“撕一方绸布染尿,再以尿遮鼻,便能驱散烟气。”
“当、当真?”
“自然当真?”
咬着牙,陈九州也顾不得了,走到角落里,片刻之后,便将一股味道腥臭的手帕,捂住自己鼻头。
果然,呛鼻的味道,一下子松了去。
几个小国君见状,纷纷露出喜色,活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龙颜威仪,便效仿了起来。
那位西陇的小国君紧张地屙不出,刚要哭丧,便被陈九州用一方手帕,拍上了脸庞。
“近日饮水有些多,你且用我的。”
“多、多谢陈相。”西陇小国君分不清喜怒,急忙学着陈九州的模样,用手帕捂着鼻子,狼狈地往后退开。
“跟本相走。”陈九州冷静地观察着,待发现有方角落漏水之后,才面色一喜。
天知道那些人有多急,明明还下着雨,却都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