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宪,还有几日。”
白宪面色微微发白,“陈相,按着从凤阳郡行军的时间,应该是这两天了。”
两天时间,不仅是仓促,而且乍看之下,是救无可救。
陈九州转过头,看着在他身后,浩浩荡荡的十几万大军。一个不好的话,他们这帮子的人,很有可能,会死在风渡岛上。
毕竟再怎么说,这一次来讨伐的敌军,至少是百万之数。唯一能安慰的,便是仗着江面,敌军没法子使用骑兵。
但同样让陈九州发愁的,这一回的带兵大将,可是董虎。那位最近冒出头的西陇小国君。
仅凭着当初在云天山脉下的表现,便足以证明,董虎绝非什么庸碌之辈。
“白宪,让人这二日时间,多造箭塔。另外,多发些滚木,堆在营地里。”
“收拢的猎物,还有粮食净水,尽量多准备多一些。”
如今之计,只能仗险而守。陈九州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打算。他可不指望,董虎带的这近百万大军,会有多么不堪一击。
没可能的,最好的结果,便是能把这大军耗退。
因此,陈九州不得不做最稳妥的打算。
沉下脸色,望着远处微微暗下的天空,不知觉间,又是一天黄昏到来。
……
北山郡,赵国中军帐里。
即便司承据理力争,让司马默出兵驰援,但无奈的是,此时的司马默,俨然什么都不听了。
连派出去探查的人手,都明显少了许多。
“盟主,若是陈相有失,则这次的会盟大战,定然会落下风!”司承凝声再劝。
司马默无力地挥着手,根本听不进去。
先前的凤江水战,二十万的先锋水军,几乎死伤殆尽,也让他的心,一时变得更加消沉。
“盟主!那可是近百万的大军呐!”司承声音苦涩。
“还请盟主细想,若非是陈九州多次搭救,恐怕整个北山郡,已经岌岌可危。”
“胡说什么!我等北山郡牢不可破!”几个赵国大将,梗着脖子怒吼。
而司马默,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委顿地开口。
“司承兄……我调派十万大军,你、你便带着本部人马,一起去驰援吧。”
十万,虽然数字很少,但难得司马默开了口,怕又被反悔,司承不再犹豫,匆匆往军帐外走去。
仅在两个时辰之后,司承便站在船头,满脸的焦急。在他的身后,满打满算的话,也不过二十余万人。
二十余万,去了风渡岛,遇上那百万的裹胜而战的报敌人大军。毫不夸张地说,一样是没办法。
但不管如何,这一回,他一定要去救陈九州。
……
暮色之下,风渡岛之上,陈九州依然没有睡。并非是失眠,而是睡不着。
要不了多久,从对面的西陇边境,便会有几近百万的敌人大军,即将杀过来。
冷着脸,陈九州还在苦思。
他原本还有个冒险的打算,带着十万大军,试试能不能打破对面的江岸,但想想还是算了。
这样一来的话,风险会更大,还不如守在风渡岛上。
“若非是赵国人那边,偏要打什么江面水战,我等现在,如何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陈九州不置可否。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埋怨已经无用。
“白宪,下去做好准备吧。靠着风渡岛,我等未必会输。百万大军又如何,我楚人以一当十,也有百万之军!”
这一句,让白宪脸色涨红,一时间变得无比振奋起来,点点头,便立即往下布置。
如陈九州所料,大概在两天的时间之后,百万西陇人的大军,终于奔赴到了对面的江岸。
领军的大将,赫然便是董虎。
此时,董虎乘着一艘江船,冷冷地停在弓箭无法射到的范围。
“陈相!”
岛岸边,陈九州皱了皱眉,也让人取了艘江船,停在弓箭无法顾及的范围之外。
这等的时候,便不要说什么大国气度,以陈九州的判断,这董虎的脾气果断至极,当场射杀他,也是有可能的。
没等陈九州吩咐,高堂贯和左龙两人,已经各自抽了武器,冷冷立在船头之上。
“陈相,有礼。”董虎微微笑着,面色有些复杂。
“陛下,带着这百万大军前来,莫非是要叙旧不成。”陈九州淡淡发笑。
“陈相,我想说一句,不若你退出风渡岛,再退出当阳七郡,此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如何?”
陈九州笑了笑,突然之间,便大笑而起。
“明白了,我明白了。陛下这一次带着百万大军,却终归是没有信心。没有信心打下这风渡岛啊!”
听着,董虎面色发沉。陈九州并没有猜错,不知怎么的,即便是带着近百万的大军,他同样是没什么大信心。
陈九州在他的眼里,等同于妖孽一般。
“陈相莫非不听劝?若是如此,麾下的十几万大军,可要伏尸在风渡岛上了。”董虎咬着牙。
“陛下,不若你回去之后,马上发动进攻如何。这一回,我楚人若是不能杀个三五十万,便枉来北面一趟。”
“好,便试试陈相的好本事。”
董虎凝着脸色,自知没法子再劝,索性便不再开口,带着人往回赶去。
回船之中。
董虎的那艘江船上,有个人影迅速撘弓捻箭,想射死陈九州,却不料,崩弦的动作还没开,便被一支金箭穿烂了脑袋。
左龙冷冷收了弓。
陈九州拂开袍袖,也冷冷地转了身,催促江船回返风渡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