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赛时霍折寒跟着钟侓跑,积攒了一堆事务,世界赛结束后,霍总疯狂加班,钟侓在国内的一些表演赛,他只能远程表示关注。
一轮比赛过后,钟侓和队友上台致礼,舞台中央打着聚光灯,彩色亮片纷纷扬扬,全场高呼弃神和o。
夺得世界赛冠军后,他们完成了一项生命中重要的使命,全队的笑容都跟批发一样不要钱,钟侓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乍一看有点温柔。
这点温和在弃神看见观众席上鬼鬼祟祟打算离席的便宜儿子时,迅速冷了下来。
他记得霍喻今天没放假,高一一周上六天课,要想在周六晚上赶到这座城市看现场,至少得逃课一下午。
钟侓回头看了一眼哥哥,又指了指霍喻的方向,让哥哥帮忙拦住。
霍喻天天嘴上一句一个“小婶儿”,虽然弃神没有代入过这个身份,但是都看见了,怎么能放他一个人深夜偷偷坐飞机回去。
十点半,钟侓商业活动结束,在酒店走廊上看见心虚的霍喻,一米八三的大高个,站在房间门口面壁思过,听见脚步声,倏地转过来。
“小婶儿!”霍喻立马狗腿地绕到后边,“你别告诉我爸。”
钟侓:“司机没接到你,还用我告诉你爸?”
霍喻:“我跟司机说昊子今天生日,我坐他家司机的车走了。”
钟侓:“你下午不在,老师也没点名?”
霍喻道:“今天月考,按全年段排名分考场,监考老师不认识我,我找个人帮我坐着,考英语,随便填点答题卡,别写作文。”
由于他太靠后的排名,相当泯然众人,考的是英语,连笔迹漏洞都堵上了。
到现在为止还没事,那就是蒙混过关了。
他一时大意,本来想比赛一结束就离开,但是屁股就是挪不动位置,想看看小婶儿出来。
没有人能逃得过弃神的动态视力,尤其是大家都兴奋时有人提前离席的,太突兀。
钟侓无语,处心积虑学点啥不行:“监考老师不认识你,周围同学也不认识?”
霍喻道:“放心吧,昊子帮我打点好了。”
像他这种学渣,在一众学渣考场里,人缘不是吹嘘出来的。
钟侓见他脚边扔着一双肩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伸脚踢了踢,感觉有五十斤重。
问:“包里装什么了?”
霍喻:“周边啊,我同个考场的人,见者有份。”
钟侓不知道说什么好,钟雲走过来,把一张房卡交给霍喻。
霍喻紧张地暗示弃神。
弃神清清嗓子:“哥,孩子周六逃个课,当没看见吧。”
好吧,钟侓承认,他也是学渣,帮霍喻瞒着霍折寒一回,顺手的事。
钟雲无语地看着这俩学渣,张了张口。
赶在学霸开口之前,钟侓冷酷地训斥:“下不为例,再让我看见一次,我给你请七个老头子家教。”
霍喻站直身体:“我保证没有下次。”
弃神要是一开口,他爸真会给他请七个老头,连仅剩的周日假期都没了。
弟弟把白脸红脸都唱了,哥哥还能说什么,只能嘱咐:“早点睡。”
霍喻乐颠颠地刷开房卡睡觉,还有比弃神更好的小婶儿吗?他都想写一篇《我的二婚爸爸》,来侧面歌颂一下弃神。
翌日,o市,刚下飞机,钟侓一开机,收到一条短信。
【霍折寒:我去机场接你。】
钟侓脚步一顿,看向哥哥,钟雲无奈摊手:“陆自明也来了。”
最后,教练带着霍喻押后,等钟侓上了霍折寒的车,才出机场。
钟侓扣着安全带,他看见霍喻第一眼时就该打电话给霍折寒来抓逃课,就没有这么多售后了。
“我想在外面吃烤肉。”
霍折寒吩咐司机掉头去烤肉店:“饿了,不会到现在都没吃?”
钟侓昧着良心道:“睡着了没吃飞机餐。”
实际上他和霍喻都赖床,没吃早餐上飞机,一人吃了两份飞机餐,还没消化完。
这反应他在吃烤肉时就不太热情,霍折寒以为他胃口不佳,伸手帮他揉肚子:“是不是饿过头了??”
钟侓:“没有,一下子吃太油腻不好。”
霍折寒早就预料到了,上服务员先上了一碗燕窝红豆汤,一小碗三鲜面条。
钟侓看着桌上越来越多的东西,他就不该管便宜儿子死活,让他到家被霍折寒当场逮住得了。
从餐厅出来,弃神稍稍有点撑。
霍折寒的眼神就跟老中医似的,隔空探脉:“我怎么觉得你不太消化?是不是在外面熬夜了?”
钟侓瞪大眼睛,怎么什么都能跟熬夜联系上?分明就是污蔑。
“那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我哥。”
霍折寒点点头,“确实。”
钟侓气哼哼的,狼狈为奸。
钟侓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时,周一早上课间操,霍喻发来求救短信:“小婶儿,我被发现了!”
钟侓:“关我屁事。”
霍喻:“我隔壁学校门口随便抓的人,特么英语机读卡给我涂得全对!这次考试还特别难。气得我想把钱要回来!”
虽然霍喻英语也不算差,但是远远达不到全对的地步,老师把他的空白作文卡翻出来,现在要他解释,解释不清楚就找家长。
霍喻卑微道:“小婶儿,你过来呗。”
钟侓:“自生自灭。”
霍喻:“送佛送到西,小婶儿你可不能管了一半撒手。那我晚上就得曝尸荒野。”
钟侓打着呵欠:“我会给你叫120的。”
霍喻可怜巴巴:“我以为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钟侓:“你才蚂蚱。”
不过霍喻说得也没错,弃神不怕霍折寒,他怕霍折寒趁机提出一些不合理的着装要求,毕竟他包庇在先,而弃神又是知错就改讲理的人。
上次的公主服根本就没扔,霍折寒交关税也要带回国,简直可恶。
钟侓:“行吧。”
霍喻当即向老师承认错误,说自己逃课去看后妈的比赛,被后妈当场抓到,已经狠狠打过一顿了。
“……操起后台的扫把竿子就抽断了一根,回到家我爸又批评我,我已经得到了深刻的教训。”
霍喻神色凝重道。
李老师暗暗咋舌,豪门咋也是棍棒教育,挨一顿不轻。
他想起公开视频里的弃神,打游戏的时候有股狠劲儿,他想象了一下弃神带着这股劲儿上台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下台揍得儿子痛哭流涕。
多少是个后妈,下手这么狠,霍喻他爸知道么?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李老师回神。
钟侓绷着脸走进来,他跟霍喻商量好了,努力营造“事态严重,但我们家庭内部已经解决好了,老师您这边就别通知霍折寒”的氛围。
弃神严厉地盯着霍喻:“老师,情况我都了解了,以后一定加强管理他的零花钱,让他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学校上课。”
“他缺考还找人替,性质恶劣,我跟他约定好,下次月考要进步五十名,如果不能做到,交给霍折寒加倍处置。”
霍喻:???
等等,这个不在商量的范围内?!
一个月五十名,这是要了他的命!
钟侓淡淡地瞥他一眼:你当弃神是那么好请的?不收出场费?
霍喻含泪咽下苦果,早知道还不如让他爸打一顿。
钟侓圆满扫尾,出学校时才十点多,今天放假一天,天气还好,他在校门口的松树下徘徊两圈,决定给霍总探个班。
霍总最近挺忙的,不知道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
钟侓在学校对面的店铺打包了一份蟹粉小笼,打车去霍氏大楼。
他想给霍折寒一个惊喜,没提前通知,他在门口一摘下口罩,保安认识他,直接放他进去,还贴心帮他刷卡上电梯,指路霍总在哪一层上班。
钟侓把口罩戴好,第一次干这种事,有点生涩有点难为情,他低调地站在普通电梯门口等,正好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袖,看起来就像个外卖小哥。
电梯直上,最终在某一层停下,钟侓下意识走出电梯,发现格局有点奇怪,转身一看,原来他出来早了,霍折寒的办公室还在上面,这一层似乎是专门的会议室,两边都是大开间,亮着灯。
钟侓想走楼梯上去,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了霍折寒的声音——好像在里面开会。
偷听会议机密不好,但是钟侓没见过开会时的霍折寒,好奇得走不动路。
我就看看,不动手。
钟侓凑近会议室后门,从没拉紧的帘子里一下子就看见正居中间的霍折寒。
霍总在发火,声音听不清,似乎在骂谁产品迭代急功近利。
钟侓眨了眨眼,真的凶,眼神都夹着冰霜削成的刀片,他的任何一丝不耐,都能决定一条产线的生死。
霍折寒也对他发过火,在知道他的“奸细”身份后,但是老实说跟这里的活阎王脸色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钟侓细细回想了那时的霍折寒,其实无奈大于愤怒,既没吼他也没吓唬他,只是给出他所能给的,最宽容的解决办法。
他常常因为自己的优待,而忘记霍总……曾经有凌厉冷酷的一面,连霍喻都有点怕。
这一面冰山渐渐消融,钟侓没什么太大的实感,但霍喻敢逃课了。
“散会。”秘书宣布。
会议室大门打开,其他人假装收拾有的没的资料,沉痛,反思,痛改前非。
霍折寒率先大阔步走出,脸上还挂着冷冽。
钟侓没来得及退回楼梯间,迎面被霍折寒撞见。
他以自己的经验揣测,冷酷的时候被人戳穿很没面子,所以打算躲一躲,让霍折寒缓和一下脸色。
但是霍总完全没有这个偶像包袱,在看见老婆的一瞬间,眉眼立即寒冰消融。
“露露。”霍折寒把文件交给秘书,牵住了他的手。
钟侓挣开手,眼疾手快伸手捏住了霍折寒上扬的嘴角,还掐了他一把。
霍折寒皱眉:?
后面跟着出来的高层,看见霍折寒还没离开,以及突然出现的总裁夫人,脚步微顿,有点心颤地寒暄。
“钟先生好。”
钟侓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你们好。”
气氛凝滞,余威尚存。
于是大家纷纷夹着尾巴走人。
钟侓目送他们离去,还没放松,不妨被霍折寒拖进了会议室。
霍折寒被“维护老攻威严”的奇思妙想露露逗笑,面上不露声色,延续了开会的严肃。
“来干什么?”
突然变凶。
钟侓有点懵:“随便看看。”
霍折寒把他手里的打包盒接过来,放到一边,把露露抵在会议室门后审问:“是不是做坏事了心虚?”
钟侓:“没有啊……”
霍折寒:“知道我开会为什么发火?”
钟侓:“为什么?”
霍折寒深沉道:“因为我开会中途收到霍喻老师的信息。”
“青春期的男孩子自尊心很敏感,就算逃课替考这样严重的事,也最好不要当众揍他。”
钟侓:“……”
“我已经一年没打他了,是不是你揍的?”霍折寒把弃神架上会议桌,双手按在桌子上,姿势极具侵略性,“你揍我儿子了?嗯?”
钟侓脸上火辣辣的,像个暴揍继子做贼心虚的后妈,气若游丝:“没有。”
霍折寒:“坦白从宽。”
钟侓鼓足了气吼道:“把你手拿出来,去吃小笼包!”
不准在这里!
霍折寒一手勾住小笼包的袋子,一手把露露老婆从桌子上抱下来,一群糟老头刚开完会的地儿,他也嫌弃得很。
“走,去我办公室。”
钟侓:“那个,包子送到了,我回家了!”
霍折寒:“你跟霍喻沆瀣一气,这账还没算就想走啊?哦,之前还帮他抄暑假作业……一起算算。”
钟侓:“……”
他就知道送上门的露露一笼蟹粉不够抵的。
过去几个月,霍折寒已经明里暗里夸了无数次他的办公室,不参观不是中国人。
真是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