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成员一起拍照留念,钟侓站在中间,拍完照后余光再扫过去,那里已经没有了霍折寒的身影。
台中央放了一拍长椅和桌子,针对o的战队情况,有一个简单的媒体采访。
四个队员、教练,经理,全部入座。
钟雲首先介绍了一番战队初建情况,接着回答记者抛出的问题。
“使用弃神账号打职业,有没有考虑过被弃神粉丝责怪蹭热度?”
“这个问题我不从o角度回答,从一个哥哥的身份回答。作为钟侓迟到的不合格的哥哥,我所能回报弟弟十九年等待的方式,就是延续他的毕生事业。”
“我希望abandon不再是个流浪的账号,而是一个从弃神开始传承的电竞冠军梦,每一个拿到abandon的人,他都将为率队征战世界冠军付出最大的努力。这个梦有幸得到了这些人的帮助,宗政晖、小奚、卓饮,他们自费解约,露露他放弃自己的账号,使用abandon。如果大家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骂经理,经理就是用来挨骂的。”
“以后你们会知道,我们露露不需要蹭热度。”
钟侓拿过话筒,绷着脸蛋:“随便骂,无所谓,你行你也蹭。不准骂我哥。”
电竞选手一路就是被骂过来的,无非就是多一个理由让黑子放屁。反而是哥哥,性格又软,被骂哭了怎么办。
钟雲无奈地看了弟弟一眼,纵容了他的发言。
钟侓一开口,标准弃神式发言,吸引了记者的注意,原先一个准备张口的朋友突然有点怵,但还是勇敢地问了出来:“听网友说露露结婚了?”
在役选手结婚,比例比较低,毕竟普遍一群19、20的,但很多都有对象,立一个拿到冠军就结婚的誓言。
钟律坦率道:“离了。”
记者的下一个问题堵在喉咙:听说你对象不同意你打职业。
特么.…….直接离了?
记者换一种问法:“是因为——
钟熏:“这就是家事了,下一个。
记者:“我刚才好像听见露露喊经理哥哥?
卓饮笑着道:“我们全队都喊哥。“
发布会的直播间弹幕刷到卡顿。
[哥哥又漂亮又温柔,国家欠我一个哥哥。]
[大胆一点,还欠你一个像弃神一样的弟弟。]
[我全都要!]
[oll了!]
[在线蹲一个去o扫地的联系方式。][反正我接受了,不接受的建议把弃神账号买过来。]
[哥哥说得对,abandon不仅仅是账号,还是一种精神传承。]
[世界上不会只有我一个男人同时为两个职业选手心动吧?]
[我喜欢弃神!也喜欢露露!嘿嘿!离婚了!嘿嘿。]
[谢谢前夫哥,露露是我一个人的了。]
[前夫哥大气,谢谢前夫哥。]
[谢谢+10086,这就下楼去买两瓶保健品。]
[呜呜呜只有我磕霸总和露露的cp吗?猝不及防be了!我还想今天能在现场看见霸总呢!必须要露露女装才能好。]
[想想他是卖保健品的,是不是就下头了?]
[卖保健退款?卖保健品的能手动给露露直播间屏蔽“女装”两个字?卖保健品的能当榜一让露露再回答一遍职业?]
[可能表面上卖保健品,实际上兼职黑客。]
[草,cp它be的时候我突然磕到了。]
可能是一种宿命,评论从弃神起,最终都会走向卖保健品的。
多柚直播里,露露两次回答老公职业的经典镜头被打卡了无数次。
明明没有人承认过,但是网友笃定火星文账号就是前夫哥,纷纷来磕最后一口。
“我闻到了宠溺的气息。”
“真相是真。”
回酒店的路上,善于冲浪的卓饮憋笑憋得痛苦,霍总,卖保健品,突然就不害怕他的冷脸了。
啊,害怕也行,反正前夫哥进不来基地。
钟侓握了握拳头,想起他当时念的那篇《电竞大神穿成豪门后妈》同人文,气得叫停车把卓饮拖出去揍了一顿。
“我错了我错了!队长我错了!”
……
霍折寒先于观众离场,让司机把车开到一条长街上,独自步行。
身旁质朴雄浑的城楼拔地而起,上翘的檐角缀着亮橙橙的灯带,挑着一轮明月。
钟侓和钟雲回老家时,他说:“希望下次陪你出远门的人是我。”
钟侓说下次出门打比赛,不要他陪。
果真如此。
如果没有离婚,打完比赛,钟侓会不会跟他一起漫步游街?
霍折寒停下脚步,后边的司机跟着停车。
他转身拉开车门上车,道:“回去吧。”
霍折寒预料地没错,今晚果然失眠,因为看了一场热血沸腾的比赛。
虽然以他现在的游戏水平,还看不出有多精彩绝伦,但钟侓身上的那种意气自信着着实实传递了过来,落在肺腑,沉淀心底。
再见时对方更加契合他的心意,简直像上天跟他开的一场玩笑。
十天前那种走出房间,左拐,就能敲老婆门的生活,变成了奢想。
现实里看不到,霍总只好放任自己的手指去搜索网页。
露露直播间的视频内容全被钟侓删掉了,现在只剩孤零零的空号,霍总懊恼自己居然没有保存。
于是再去搜今天的比赛视频,看见还有赛后采访,指尖一顿,点了进去。
三分钟后,霍总胸闷退出。
结婚时因为协议无人知晓,离婚反而人尽皆知。
他甚至看一个转发抽奖庆祝露露离婚。
影视资源稀少的霍折寒,仿佛要证明什么一般,打开了家庭监控录像存档。
他第一次看监控,是在温馨家庭模式开始后的第二天。此前苏姨张姨他们都在别墅,霍折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七月中旬开始,别墅里只有钟侓和霍喻,霍折寒不放心才偶尔抽查。
后来“偶尔”变成了“经常”,再变成沉迷“主播”。
后面的很多他都看过,霍折寒干脆点开了钟侓刚来时的监控。
监控画面只有厨房客厅等公共场所,霍折寒只看了5分钟,就发现了一个明显的问题——
钟侓知道有监控,所以他进厨房时会无意识瞥一眼镜头。冰箱门上有智能监控,每次开冰箱时,都会弯一下嘴角。
霍折寒皱起了眉,在他印象中,钟侓很少这么笑,眼神和笑容都令他感到陌生。
霍折寒回想他16号后看的,对方从来没有在意过监控,电竞大神的脸色总是酷酷的,从“霍总付我五千万”变成“霍折寒欠我五千万不还”,衣服和动作都很随性,吃东西速度很快。
送霍喻进青训营那一周,霍折寒经常看见他打开冰箱门就皱眉,三秒之后关闭冰箱在厨房冲泡面。
霍折寒心底焦躁起来,像学渣做数学题明明感觉要找到突破口了,学过的公式也记得,可落到纸上的,还是只有一个“解”。
钟侓说他16号突然醒悟了,开始摆烂、放弃任务。
爱情的格局在于能够包容对方的缺点和过去,霍折寒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存在局限性。
他并不愿意,或者说,并不对16号之前的钟侓心动。
他的潜意识好像把钟侓的过去和现在,从16号这个节点开始,撕开成了两个人。
难道他其实并不愿意原谅钟侓的错误,大脑给出了折中逃避的选项?
这是一个他现阶段无法参透的谜题,霍折寒暂时把它归结于“理智与责任”占据上风,阻止他不计后果地成瘾。
霍总有点想咨询情感专家,但一想到自己刚传出离婚,只会被嘲笑没老婆,忍住了。
看了一圈视频,霍折寒非但没有缓解见不到钟侓的心情,反倒多了几分疑惑。
钟侓说他只能部分坦白,那他没有坦白的部分,是“醒悟”的原因吗?
会不会已经说过?只是自己没听明白?
霍折寒想到什么,点开微信,他和钟侓两个月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可能都没两页,很快就翻到第一条,看了眼聊天日期,把监控调到相应时间点。
当时钟侓突然问他“在忙吗?”
霍折寒没理,现在迫不及待想知道钟侓醒悟后想跟他说什么。
幸运的是,钟侓发消息时在客厅,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窘迫地盯着手机,半晌,耳朵突然红了。
霍折寒心尖像是被咬了一口,泛起酥麻的微热。
钟侓在在编辑信息。
霍折寒屏息足足等了五分钟,才见他发送了一条,又隔了五分钟,是第二条“我有事跟你说”。
接着,钟侓得到自己冷淡的回复,恼羞成怒般耳朵更红了,气得把手机扔了。
霍折寒:“……”
他端着倨傲的态度让对方发邮件,错过一个窘迫的可能需要帮助的小刺猬。
发个开场白就犹豫了一刻钟,后来也没有发邮件,钟侓到底想跟他说什么?
霍折寒发了疯地想要一个借口——钟侓足以令人信服的转变原因,成全自己继续追求的借口。
但正如钟侓说的,他们互不信任,霍折寒不能信任钟侓,想要这个理由;钟侓也不信任他,偏偏不给这个理由。
疯了,现在就想采用一点极端的手段绑架小刺猬。
……
“狠心的教练,拉开三百分才有的商务舱!”卓饮一行人登机返航,“差点就要坐经济舱了。”
宗政晖:“就三小时,坐什么不都一样,给战队省钱。”
卓饮幽幽道:“你可以省,但是信不信钟哥私下掏钱给队长升舱。”
小奚:“谁让你没有哥哥呢。”
卓饮:“扎心。”
他不由想起霍折寒,总感觉霍总是愿意给队长包机的人,怎么就轻易离婚了?
钟侓不听他们贫嘴,找到位置就坐下,咕嘟咕嘟喝饱了水,戴上耳罩和眼罩,盖上小毯子躺平睡觉。
“吃东西不用叫我。”
保持了良好作息的弃神,偏爱回笼觉。
周围安静了,只偶尔有人走动,钟侓以为是队友闭了嘴,实际上,其他人都盯着最后上来的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跟霍折寒同机了?
霍折寒自然也发现了钟侓,经过时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半瓶水。钟侓总是这样,进食喝水都很集中一次性。
钟雲警惕地看着他,直到他回到自己位置,把弟弟护得严严实实,防着大尾巴狼,先前要防霍折寒追人,现在要防他突然出口伤人。
虽然钟路做得不对在先,但是弟弟是无辜的,不能受这种委屈。
霍折寒拿出一份文件看,心思却不全然在文件上。
他没有刻意查钟侓的航班,只是登机时有强烈的预感,会在飞机上遇到,毕竟回去的合适时间差不多。
漫不经心看了两小时文件,余光中,钟侓的被子动了一下。
霍折寒起身,去了洗手间。
钟侓撸起眼罩,谁也没主动提起霍折寒,他自然不知道,一掀被子,穿上拖鞋就去找卫生间。
钟雲:“哎……”
没叫住。
呃,也不能不让去吧。
钟侓看见第一个门虚掩着,看着像没人,问了一声就推门进去。
一进去就察觉到有人,他连忙道歉,“抱歉。”
“露露。”
霍折寒按住了门。
钟侓眼皮猛地一跳,“你怎么在这?”
昨晚不是被我看见就走了?
洗手间有些狭小,两人都站得离马桶远远的,自然靠在了一块。
霍折寒问道:“你第一次给我发微信,是想说什么?”
钟侓:“……”
弃神开始耳朵红,甚至恼羞成怒。
他记得,当时他没钱买电竞设备训练,想跟霍折寒要点儿生活费。
被要求发邮件。
操,为什么要提醒他这么尴尬的事情,得知自己只是个协议对象,再想起这件事,更是羞怒地不知手脚往哪儿放。
“没想说什么!”弃神色厉内荏地道。
霍折寒见到他这如出一辙的反应,更加笃定内容很重要,诚恳道:“我想知道。”
钟侓:“……”
这人这么这样啊!让不让人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