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的指甲犹如贝壳般晶润,它们配合着聿尊的另一只手,飞跃在黑白键上,弹奏出悠远而扣人心弦的旋律。
这阵宁谧,陡地被一个电话给打断。
聿尊停住手,接通电话,“喂?”
“聿少,不好了……”
陌笙箫从聿尊手里抱过奔奔,旁边的男人失去心思,单靠笙箫也弹不出曲子,她只得百无聊赖的在琴键上乱按。
男人的眉头越拧越紧,拢成一道川字型。
“该死,你们都吃什么长大的?”他嘴里逸出厉喝,意识到旁边还有陌笙箫和奔奔,他这才敛起情绪,但面色很难看,阴鸷的吓人。
聿尊站起身,似有回避。
陌笙箫竖起双耳,能依稀听到谈话内容,“那就让她去死,别管了,把后事处理好就行。”
聿尊挂上电话,转身走回来。
笙箫正在教孩子弹琴,聿尊来到她身后,指尖拈起一缕发,将它夹在陌笙箫耳后,他弯腰轻啜她的耳垂,笙箫一惊,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推开这颗长着张邪气俊脸的脑袋。
他胆子越发大了,她一点好脸色露出来,他就不管不顾。
“出什么事了?”
聿尊坐回陌笙箫身边,“小事。”
笙箫没有多问,聿尊挨她很近,她右手臂抱住奔奔,男人的手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总抵在她胸旁。
聿尊得到消息,却依旧恍如没事人般呆在御景园,爱丽丝的事他不想多过问,现在的他,陪笙箫和奔奔的时间都嫌少,他承认他自私,但爱丽丝想要的,显然他给不了。
和殷流钦的合同签完第二天,各种建材进场,陌笙箫正式为他打工。
殷流钦推着轮椅来到圈起来的空地前,妇人睁着眼睛,仍然说不出话。
“母亲,这座房子是我特意请人为您建造的,等我为父亲报完仇,我就让你们一起住进去。”殷流钦唇角扬起抹怪异的弧度,似笑非笑,男人穿了伴淡蓝色的休闲上衣,眸子是罕见的棕褐色,站在路中央回头率很高,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模样。
他翘首以盼,知道陌笙箫今天会过来。
殷流钦推着轮椅向前走去,临时接到个电话,他松开手,身子侧向旁边,尽管妇人听不见,他还是不想让她听到。
旁边的草坪上,几个不大的孩子正在踢球,冷不丁足球飞到轮椅旁,由于殷流钦没有按手刹,轮椅放置的位子正好是个坡度,经过那番力的撞击,竟一下朝着下方滑去。
殷流钦完全没有注意到,拧着眉头正交代着事。
等听到惊呼回神时,轮椅眼看就要撞到路牙石。
再加上侧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脸色突变,一张俊面布满杀气。殷流钦大步追赶,陌笙箫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她紧跑过去,双手推住轮椅,由于惯性,她瞬时膝盖磕地,火辣的疼刺激得她蹙起眉头。
“你没事吧?”笙箫焦急抬头,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植物人,听不见她说话。
“母亲!”殷流钦急促的脚步声跑到轮椅边,他手掌拉过妇人的手,确定她全身都没事,这才松出口气,眼睛别向旁边的笙箫。
陌笙箫近距离望见他眼底未来得及散去的恐惧,她越发笃定,至少殷流钦对亲人的心倒是真的。
踢球的孩子们抱着球,早就跑的没了影。
殷流钦站起身,“你没事吧?”
“没事。”
笙箫按住膝盖,裤袜被擦出个破洞,幸好只是磕破点皮。
殷流钦推起轮椅往回走,他神色又恢复成以往的玩世不恭,陌笙箫跟在后头,“其实,你有时间真的要多带你母亲出去走走,这样对她的恢复有帮助。”
殷流钦没有说话,他不可能推她出去,聿尊认得她,殷流钦已经到了老虎嘴边拔须,不会蠢到再将自己送进老虎嘴里。
不出这个大门,聿尊就调查不到她的身份。
陌笙箫来到别墅的花园内,话还没说到两句,就见殷流钦从屋内拿出整整一打钱,动作却是不客气,直接丢到她手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的报酬。”
笙箫揉着膝盖的手顿住,手臂一推,“谁要你的钱?”
“别误会,我是真的要谢谢你。”殷流钦这次倒真没别的意思,他以为给钱的方式最直接。
陌笙箫见他眼里没有恶意,也收回语气内的不善,“你真幼雅,别以为旁人都冲着你的钱,我知道你是大款,行了吧?”
殷流钦被她一句话给堵住。
她才几岁,就敢说他幼稚?
“你老公呢,也是大款吗?当时怎么傍到他的?”他三句话不离本行。
陌笙箫面色一滞,“你可真闲。”
“我对你挺感兴趣的,跟我说说你的事吧,比如……你孩子?”殷流钦装作无意般引导,想要把陌笙箫当猎物一样玩控在掌心内。
“没空,我跟你不熟。”
“……”
殷流钦不怒而笑,实在有意思,“那,谈谈你感兴趣的。”
“噢,”笙箫从包内取出一份资料,“这?*赜谑夷谏杓频姆绺裥Ч图,你可以选循…?br/>
殷流钦手掌撑起前额,难道这小女人真的食古不化,一点情趣都没有?
懊恼过后,他垂下的俊脸勾出抹笑,也好,他仿佛慢慢对她有了些意思。
高档别墅内,走进屋,刺鼻的酒气迎面而来,一路进去,歪歪斜斜躺着不少酒瓶,聿尊猛地拉开窗帘,强烈的阳光瞬间笼罩整张大床。
爱丽丝抬起手臂挡住眼睛,“谁啊!”
聿尊拨开她的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拽起来,“瞧你这副样子,爱丽丝,做什么呢?自我堕落吗?”
“不要你管。”爱丽丝深夜喝了不少酒,这会脑子混沌,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我倒是懒得管你!”聿尊随手一甩,爱丽丝栽下床,痛的睁开双眼。
“尊,你怎么会在这?”
聿尊坐到床沿,“说,为什么****?”
爱丽丝手掌拂开罩在脸部的卷发,“他们要上我,我就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聿尊没有出声,冷冽的视线扫过房间每个角落。爱丽丝爬起身,睡衣的带子掉到肘腕,露出半个胸部,“我知道,出事后你都会替我摆平的。”
“杀过人后,心里爽吗?”
“太爽了,我好久没杀人了。”
聿尊伸出手,两根手指握住爱丽丝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这边,又转向另一边,“杀人机器。”
爱丽丝目光哀戚,垂下的眼帘挑起后望向聿尊,“你不是吗?”
“但我希望,你不是!”
“尊,你别忘记,你是基地最好的杀人机器,在你手里死的人最多。”爱丽丝向来性子强硬,这会却泪流满面,她宁愿聿尊还和以前那样,至少他们是一样的,谁也别嫌弃谁。
聿尊没有否认,“昨晚杀过人,你去了哪?”
爱丽丝去拿药没有逗留多少时间,聿尊应该不会查到,“我喝得迷迷糊糊的,不回这,我还能去哪?难道去你的御景园,享受你的天伦之乐吗?”
他知道,爱丽丝对于他当年没有带她离开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你继续睡吧,要睡死我也不会来管你。”
“尊!”
爱丽丝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别……别放弃我。”
聿尊心里软了下,他垂首望向匍匐在他脚边的女子,“爱丽丝,你要不想活,谁也帮不了你。”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昨天多喝了几杯才会下重手。”
聿尊没有深究,倒不是杀人的事,他望着憔悴的爱丽丝,心生几分悔意,当初,他不该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魔窟里头。
回御景园的途中,聿尊难得开慢车,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是一份殷流钦的资料。
对陌笙箫身边的人,他不得不调查清楚。
资料显示,殷流钦背景简单,是个海归,父母健在,家里还有不少亲戚在国外,是个典型的公子哥,有钱,花心,爱玩。陌笙箫和他接触并不多,这样看来,没有别的可疑之处。
况且接这单子的确实是天润,里面的王姐带过陌笙箫,这点聿尊也清楚。
男人面露倦色,加速回到御景园。
用过晚饭,奔奔跟着陈姐在楼下,陌笙箫洗完澡出来,聿尊放下手里的杂志,一抬头,看见她膝盖的擦伤,“你的腿怎么回事?”
“噢,不小心磕破的。”
“过来。”
陌笙箫没有搭理,想去阳台。
聿尊起身,拦腰将她抱到床上,笙箫挣扎起身,“做什么?”
聿尊握住她的一条腿抬起,陌笙箫由于穿着睡袍,她忙按住双腿间,“聿尊,昨晚的事是例外!”
男人从床头柜拿出徐谦留在这的药膏,“说下去。”
陌笙箫见他是要给她涂药,她神色尴尬,抿紧了小嘴。
“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就是破点皮,没事。”
聿尊动作轻柔的给她涂抹药膏,陌笙箫怕痛,只得咬紧牙关。
“还有别的地方吗?”
“没了。”
“真没了?”聿尊的大掌正不怀好意往她腿根处探去,陌笙箫更加确定,有了先例,他就会得寸进尺,笙箫适时握住他的手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真是只张牙舞爪的雌老虎。”
他的手没有往前,却贪恋着掌心内的触感,不舍得移开。
陌笙箫后悔,她应该穿睡裤。
“笙箫……”男人掌心在她腿上轻揉,“过几天,我带你去玩。”
“去哪?”
“香港。”
陌笙箫眸光显出希翼,“你怎么想到带我去香港?”
“我们结婚后,连个蜜月都没有,今后我有空就会带你出去。”
那时候,聿尊是出于某种目的才和笙箫领的证,结完婚就将她丢在一边,更顾不上什么蜜月,他们之间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他该带她散散心。
陌笙箫不知不觉弯起嘴角,眼睛也笑成好看的月牙形。
聿尊看的出来,她喜欢。
男人凑过俊脸,薄唇贴在陌笙箫嘴边,“亲一个。”
笙箫呼吸一紧,伸出手掌推开他的脸。
她就该对他狠心到底,不理不睬,当透明人。
陌笙箫才要付之于行动,肩膀就被聿尊揽过去,“你不亲我,我亲你。”
话音刚落,就垂下头吻住她的唇。
他好不容易等到和笙箫靠近那么一步,他死乞白赖也要守住阵地,绝不能再回到之前那种距离。陌笙箫那晚尽管还是不让他碰,但事后也没有大吵大闹,聿尊顶多就是厚着脸皮罢了,缠到她发狂也好,他就是不想再看她那副阴恻侧的样子。
陌笙箫推开他,并当着聿尊的面拾起袖子,一阵猛揩,“别碰我。”
她知道聿尊好面子,这会不动怒才怪。
男人盯着她一连串的动作,陌笙箫刻意表现出来的神色,就好像被毒蛇咬过似的。
聿尊挑起抹邪笑,弯下腰再度吻住她。
他倾起身,“你倒是擦。”
陌笙箫用力擦了几下。
男人弯腰,撬开她的嘴亲吻,“再擦,连里头也给擦干净了。”
“……”
签证很快送到御景园,这次去香港没有带奔奔,聿尊想让陌笙箫好好玩玩。
二人抵达香港,先去订好的酒店登记,陌笙箫精神很好,拿出张地图铺在大床上。
聿尊手掌一挥,“用不着这破玩意,你跟我走就成。”
晚餐是在一艘游轮上,聿尊知道笙箫喜欢热闹,不想破坏她的兴致,一名法国女子倚着栏杆在唱歌,嗓音很美,甲板上开了个不大的餐厅,却要提前预约才能有位子。
陌笙箫喜欢这种氛围,慵懒的,节奏缓慢,海风拂过脸庞,舒适的想要挨着旁边的肩膀轻轻入眠。
“你想听什么曲子?”聿尊问道。
“要不,yesterday—once—more。”
才说着,就听到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传来,几十辆警车迅速以有序的队伍形式包抄,抬眼望去,还有海警,呈现天罗地网之势堵住这支游艇。
蹭蹭蹭——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来到甲板,唱歌的女子将这美妙的声音戛然而止,陌笙箫惊慌失措,不好的预感瞬时袭遍全身。
领头的警察径自来到他们跟前,另外十几人形成半圆包围,陌笙箫见他拿出一张不知什么东西亮给聿尊看,“你是聿尊?”
“是。”
“你被逮捕了。”
共奏笙箫147陷入困境
聿尊神色淡定,仿若置身事外。
男人清冷的笑却蕴含着无比阴冷的寒意,陌笙箫同他手边的牛排都才上桌不久,水晶玻璃瓶内,还有一支新摘的玫瑰,娇艳欲滴。
笙箫缓不过神来,聿尊抬起眸子,知道她是吓坏了。
“别怕。”聿尊伸出手,在陌笙箫手背轻拍。
“别乱动!”旁边的警察如临大敌,就差拔枪。
聿尊深壑的眸子瞥向远处,海平面的宁谧被吞没,交相贴合的巡逻艇探出强光,一看阵势,就知插翅难飞。
甲板上用餐的游客们惶恐不安,陌笙箫紧咬唇角,捏紧的掌心渗出细汗。
“你涉嫌一宗大规模的越境走私军火案,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聿尊眉头一紧,他暗地里经常将生意做到香港,也有几个关系好的负责打点,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这会……
男人敛起神色,颇觉扫兴。
他没有多作无谓的说辞,聿尊站起身,敞角式衬衣最上面两颗钻扣打开,陌笙箫螓首,看到的尽是一片慵懒之色,她心这才跟着落了些,不再悬浮于半空中。
站在聿尊身后的警察拿出携带的****,聿尊一个厉色丢过去,眼神涌起的狂狷震撼惊骇,“我这辈子还没被人拷过,你敢吗?”
旁边同事不着痕迹按住那名警察的手,偏他又是个年轻气盛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我们的职责。”
海风掠来,掀起聿尊前额的一缕墨发,陌笙箫看的出来,这名警察是根导火索,她强自镇定,“尊。”
聿尊潭底的杀气随着这一声轻唤而散开,“我想和我太太说几句话。”
“不行。”斩钉截铁地拒绝。
旁边同事一把揪住男子的手,以眼示意他别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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