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口岸。
自岭南山脉倾泻而下的荒海是为连接内陆与东海的重要媒介,深受拓跋家族重视。
拓跋家族聘请卓越的工匠宗师和阵法大师投入无数精力将这条桀骜不驯的奔涌大河改造成了神洲东南最负盛名的口岸之一。
滚滚荒海之上,忽的驶来一艘大船,大船上一面面旌旗随风飘扬,青色丝线绣成的神鸟青鸾栩栩如生。
“是语天下的商船。”
平台上,有汉子吆喝道。
这些汉子大都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多半都是想要混口饭吃的壮劳力,好的差事谋不到,只能出力做些体力活。
见‘青云号’驶来,这些约莫二三十岁的后生纷纷涌上前去,以求负责船运业务的大管家看中。
统管天南口岸的拓跋家族并不会把这些人驱赶,有时会派专人挑选一些筋骨强壮,资质较好的人从事一些特殊事项。
至于生死,便交给上天了。
巨大的精钢铁链将一艘艘平板大船固定,组成了供一众仆役装货卸货之用的浮航,又名浮桥。
青云号停靠在岸边,船上仆从抛下巨大的铁锚坠入荒海。
青云号的负责人叫做沈放,此行的任务便是深入蜃谷采集一种名唤雾珠草的奇特灵材。
用雾珠草研磨而成的幻灵丹具有破除迷瘴的效果,于蜃谷生长的雾珠草比之其他各地更具神妙,也更受各族欢迎。
特殊的地域时常孕有独特的天材地宝,蜃谷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沈放站在商船上,背负双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想要展示自己优秀一面的壮劳力。
这些壮劳力似乎要比前几天死去的那一批更强一些,不过小姐交待的人似乎没有出现在这。
沈放四下观望着,忽然,心底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似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转头向东望去,只见角落处,一名健硕邋遢的中年男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心中一松,当即移开目光,环顾众人,朗声说道:“今日要去蜃谷采摘雾珠草,想要去的上前一步。”
平台上,众人一听是去蜃谷,约莫百人的壮劳力当即退去一半,一时间,平台近前只剩下五十人左右。
沈放淡淡的点了点头,又道:“采摘雾珠草最多的人将成为语天下的杂役,能不能飞黄腾达全靠自己。”
说完,他伸出手来自五十人中挑出二十人,自然而然的将处在最东边的孙天点了进去。
也不知道徐三是从哪里得来的宝贝,孙天混迹在众人之中,一副地痞流氓模样,根本辩不得他是各方苦寻的天行宗主。
沈放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孙天,孙天心神领会,知晓了对方意思。
沈放带着一众家仆连同二十名壮劳力离开港口,赶赴蜃谷。
孙天混在队伍里四下探查着,连绵不绝的参天密林被连根拔起,修筑了数条纵横交错的御道。
道道御道皆设有关卡,五里一哨点,十里一塔楼,层层布控监察,如铁桶一般。
远处,高达百米的城墙隐在云端,朦胧白雾中似有高大人影于其中摇曳。
无天城外围设有三大副城,分别名为西辉城,中辉城,东辉城,以拓拔辉字命名,足可见其影响力。
三座副城簇拥无天城成众星拱月的强大阵势。
恢宏的城市群一旦催动阵式,便是毁天灭地,是拓跋家族的实力象征。
“这就是拓跋家族的无天城吗?还真是不愧无天之名。”队伍中的壮劳力见到这尊‘巨兽’纷纷露出惊容,窃窃私语道。
孙天心中一凛,远处一道兵马疾驰而来,披坚执锐,来势汹汹。
沈放挥了挥手,前行的队伍骤然停住。
“原来是沈管家,不知此行有何贵干?”为首的将军开口说道,这副将乃是拓拔辉座下偏将,奉拓拔辉之命巡查各从属御道。
“哦,原来是二先生座下,萧然萧将军。我奉命去往蜃谷,便不叨扰了。”
“慢着!”
萧然一声轻喝,手中长枪挥舞,挡住了沈放去路。
沈放冷冷的看着萧然,身后家仆皆是拔出长刀,向前踏步。
“近日蜃谷不太安静,有古蜀罪徒出没,若无急事,还请退去,待风头过去,再请过来。”萧然淡淡开口。
沈放作为大管家,心境城府皆俱臻上层,他不急不恼,缓缓开口道:“怎么,这蜃谷成了你拓跋家族的私有物,拓拔家两位先生是不把我语天下放在眼里了?”
“管家哪里话,荒城四家同气连枝,拓拔辉又岂能说出如此话语?萧然,还不给沈管家道歉。”
沈放抬头望去,只见一袭锦袍的拓拔辉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混迹在队伍里的孙天心中一凛,这二先生不愧是拓拔家的扛鼎人物,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足以见其修为深厚,说出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心中的恼意都被抚平。
“萧然说话不当,还望沈管家勿要介怀。”
端坐在战马上的萧然当即开口说道。
沈放淡淡一笑,神色如常,他对着拓拔辉开口道:“先生,沈某要事在身,便不在此地久留了。”
拓拔辉像是没听见沈放所说,绵绵魂念扑散开来,如同拂过的微风。
感受到一抹意念在身上游走,孙天心神一凛,低着头,不去看那拓拔辉。
魂念游遍全身,呼吸间便转瞬即逝,拓拔辉转头看向沈放,“萧然,送送沈管家!”
沈放淡淡的点了点头,“多谢先生美意,沈放心领了。”
目送着沈放远处,面庞堆笑的拓拔辉神色渐渐平淡,深邃的眸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消息放出去了吗?”拓拔辉开口道。
“是的。”
“荒城其他三家有何动向?”拓拔辉又问道。
“没有消息,似乎太过安静,先生,为何放他们进去,这样岂不是横生事端?”萧然问道。
拓拔辉看了一眼萧然,“在这琳琅古道,在荒城,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四家盘踞东南西北四区,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组成了微妙的平衡。
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凡事也要有‘度’。
就算如今我拓拔家族日渐强盛,亦不敢贸然对任何一方发动攻击,否则两败俱伤下,必会被剩余两家群起而攻之。”
拓拔辉渐渐远去,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微微躬身,开口道:“萧然受教了!”
http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