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将地上的水囊扔到升起的火堆中,刹那间就有一片火光腾起,将周围一片都照亮了。
伊间刹那间想到的是在夷丰,那个火堆在当时就是这样的,只不过那个火堆更高,火光升腾起来的时候是会让人惧怕的火光连绵。
水囊里面的海水是已经流出来了,但也绝对不会流的干净到让这不大的火堆都无法熄灭一角。
伊间愣神之间屠吉已经惊讶开口,“怎么这海水和酒一样。”
这一刻伊间只觉得严任频频挡住要去取水的那一幕究竟有多可怕。
让人背脊生寒。
若是在细想,在京都中的严将军怎么就非要在白果回京都,非要在白果入乐州之后在出现在决定显露在百姓面前呢?
那时候只要他们站出来,即便是捐一笔银子,即便是寻一些大夫,又怎么会让后面的白果以及白家人有现在的风光?
若是说严家人只擅长在战场上面让百姓注意,那这时候严任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在细想,为什么严任偏偏就在白果取水的同时出现在同一片海水边?
奉国即便是没有成周国大但也没有小到如此地步。
“监督是怀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伊间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询问:“严将军的水囊中不止是海水?”
若是不止是海水,那严任是想要做什么?
让乐州确认是海水的问题,然后呢?
整州迁移?
可一州的人数,百万之数,是短短时间就能定下来的?
若是这段时间中有人放出谣言说皇上不在管乐州的百姓们了,这时候……
伊间回神,竟然不敢在继续想。
若是真是这样,那严任说的那一句‘严家需要在入百姓眼中’可就意味深长了。
屠吉看了看沉默的伊间看了看明显陷入思考中的白果然后问了自己的疑惑,“那那些权国人是什么意思?”
权国人这个时候埋伏在海边是想要抓谁?
抓到海边想要取海水的人?
可若是海水没有问题,那他们阻止有是因为什么?或者他们已经知道了严家的想法。
不可能。
严家在窥视那皇位也不可能和其他国家联手,引狼入室的道理他们不会不知道。
“抓的应该是回家的人。”
白果的话让伊间愣了一瞬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肖方。”
酷似严任的奉国人。
这样想就有了新的一个疑问,“肖方是什么身份?”
若真的只是一个寻常人怎么可能让权国的人如此大动干戈,不惜如此远的距离也要来这里,更是不惜埋伏这么长的时间。
白果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说:“谁又知道呢。”
伊间看着白果,若是真的不知道那为何不让他们下去查呢,若是真的不知道这时候又怎么会这般模样又有这种猜测。
但是伊间什么都没有再问,到了这里一些问题就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若是这一次严任被袭击真的只是因为外貌相似,那这就是俩件事情,俩件事情可以放轻重缓急来处理,而现在明显是关乎到他们成周国的事情更重要。
“我们还要一路带着严将军嘛?”伊间看向没有在准备走的白果。
白果这时候一直在看熟睡的严任。
她之前也是经常看的,毕竟在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又哪能保证自己从来不会受重伤陷入昏迷的。
那时候白果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严任,那时候她同样如同现在赶路一般没日没夜的照顾。
那时候定西王在哪里?
他在点兵。
其他将军在哪里?
在棺木中。
也就是说前线唯一一个有影响力的将军只有也仅有严任一人了。
夷丰突袭让所有的一切混乱不堪,前线什么都没有。
粮食、药材、衣物、兵器、战士、大夫、水……
那时候什么都缺,每一日都是得不到救治的将士尸体被抬出去,大夫一个个倒下,一个个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那一段时间唯一个希望就是后援,可那段时间又是不见五指的黑。
那段时间是紧紧压在每一个人心头的磐石,让人难以忘怀。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白果能记起来的也只有一次又一次将他从昏迷中拉回来,看着他撑着病体上战场,又满身是血的被兵将抬回来。
白果见到严任最多的模样,或者是记忆中最深的模样就是眼前这样的。
那时候不止是她,还有大夫,还有将士,还有百姓,在援军没有到达之时他身上担着的就是所有人的希望。
所有人给他祈福,所有人视他如神明。
可这样的人是怎么会在后来联合礼王逼宫的呢?
那时候的严家是多么的耀眼,整个京都,整个世上在难以寻出来一个严家这样满门忠烈依旧会将自己独子送上战场的家族,那时候严家让天下人,甚至是让夷丰都在敬佩。
那时候皇位有多高,他们严家就有多高。
乃至于直到今生,白果一次次地听着严任的话都好笑不已。
让百姓眼中有他们?
让百姓眼中有严家?
这明明是要让百姓心中有他们,敬仰他们为帝为王。
白果沉默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说:“带着吧。”
“即便这些都是假的,可满门忠烈不是假的。”
“成周国的严家,也不是假的。”
严家,是如同白家一般从开国之时一直流传下来的,只是严家比白家更辉煌,或说严家是从严夫人开始到严任慢慢有败落之相的,在这之前,严家从始至终都让百姓敬仰。
伊间听着白果一语双关的话跟着看向了严任,若是这个时候他醒着该有多少。
真想让他听一听这些话,真想要让他明白、让严家明白……真想让他们消停消停。
成周国中现在……内忧外患。
火堆还在燃烧,光照耀在雪上。
灯笼中的火烛还在燃烧,打扫干净的路面上折射着火光。
官员看向面前十几个人围起来的房屋,“怎么,白监督是不想要见我还是不能见我?”
十七姑娘站在这些人的身后冷哼道:“白监督不想要见你又如何?你这般咄咄逼人……”
官员摇头,“我并非咄咄逼人,若是这件事情没有这般严重,若是病情已经确认了,我此刻也不会紧抓着白监督是否离开的事情反复确认。可你要清楚,若白监督真的已经离开外面的百姓却并不知情,那你可知一旦出了事情他们又该怎么办?”
“如今病情在一州之中,可若是传播出去呢?到时候整个成周国都如此,你说百姓又能存活下来几人?”
“我不知千万的百姓在你们眼中算什么,我只知道知州给我下达的命令便是让病情永远留在乐州中!”
十七姑娘沉默了。
这件事情官员比谁都知道自己站在哪一方,若是用正邪来看,他一定是正。
他大义凛然、他心系百姓、他舍弃自己、他不惧权势。
可她们不一定是邪。
十七姑娘叹息开口说:“白监督不在屋子里面。”
这话一出数十人惊得眼睛大睁!
不在屋子里面……那……那……
“但白监督是懂得分寸的人,她没有离开乐州。”
白监督走的那条路是用了几日才确认的,在奉国出现海啸之后乐州的地界就连绵到了海水边上。
十七姑娘说:“白监督绝不会到十六州中去,她……”
官员摆了摆手,失望地转身,“离开的是她不是你,你如何能保证得了。”
危难之时谁没有逃跑的心思,危难之时谁又能克制住自己的恐慌不逃跑。
可这一次明明和以前都不一样……明明这一次……
官员叹了一口气,“更危险吧。”
这一次是不见血的危险,这一次是无血的战争。
同样尸横遍野,引无数人离去。
官员是自己来的,走的时候也是自己走的。
可和来的时候的气势比起来现在竟然有一些……年迈之意。
十七姑娘愣愣的看向李成询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若不是说错话了,怎么可能让局面成为现在这样。
李成并没有看向十七姑娘,只是说:“迟早的事情。”
只要白果一日未回,这样的局面就是迟早的事情。
十七姑娘沉默良久询问:“她还要几日回来?”
李成摇头,“不知。”
十七姑娘抿紧了唇。
现在局面很不利。
白果离开的消息和病情没有任何的都会让百姓原本的克制功亏一篑,到时候……
“势必是要乱一场了。”十七姑娘话是如此说,可脚步却是走向了前院。
她刚刚急匆匆地回来应付官员,那里还有她几日的成果。
其实不用试她也知道这一次的药方依旧不行,可她已经毫无头绪了。
能试得、能想到的她全都试过了!
可是没办法!没办法!
所有的药好像同时都失去了功效一般!
可明明药是没问题的,就连那些保存不当损坏的都没有任何问题……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病究竟是什么?!
十七姑娘看着无数茫然拿着药草却不知该如何做的大夫自嘲笑着,怕是今晚之后他们之中又要多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