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反派的礼物》全本免费阅读
将军府。
且说沈芙汐回屋子里躺了片刻,但心里藏着事情,她怎也踏实不下来。
时间经不起耽搁。
她从小床下来,悄无声息地将门开了一条小缝,悄悄往外看。飞兰仍在柱子旁边守,仿佛是特意看守她的一样。
没过多久,趁着飞兰离开,沈芙汐急忙从耳房出来。
她不知道卫刹今日是否会到鹿溪苑来,但是他回府之后,一定会经过一个地方。
她不能坐以待毙,虽然惹怒卫刹的后果很可怕,但是什么都不做,等着冰魄散发作才是最煎熬的。
频频出现在卫刹视野中,总能让她寻到接近的机会。
从鹿溪苑来到前院,沈芙汐已经走得很慢了,可还是感觉很累,额头渗出细细的汗,她手里攥着一条红绸带,扶着抄手游廊的柱子歇了歇,缓了半晌才缓过来。
一个风寒便将她折磨成这样,届时冰魄散发作,她怕是连两个时辰都熬不过。
手中的红绸带被攥得更紧了,沈芙汐的意志在这一刻更加坚定,她抬头扫了眼偶尔有丫鬟小厮经过的花园,目光锁定在石块垒砌旁的罗汉松上。
在她发烧昏迷的时候,正值三月初三,上巳节,祓禊除晦的日子,日子虽过,但是也能利用起来。
她手中的红绸带,两指宽,是祈福用的。
沈芙汐在抄手游廊中等着,终于让她等到了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长眉入鬓,眸似寒星,一袭绛紫蟒袍,步伐凌厉,正朝这边走来。
沈芙汐远远看了一眼,借着游廊和树木遮掩,忙来到罗汉松下,余光瞥见男人紫袍身影。
她仰头,挑选合适的枝丫,然后踮脚伸手,将手中的红绸带打了个结,系在树枝上。
大动一番,她的嗓子有些不舒服,掩唇轻咳,盈盈细腰微弯,肩头抖动间一缕青丝垂落臂弯。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近了,她苍白着脸,咳嗽不断,弱不禁风的模样惹人怜惜。
枝上的红绸随风而动,飘来飘去,像是给这棵罗汉松注入新鲜血液。
罗汉松下,沈芙汐缓缓直起身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苍白的唇翕动,祈福道:“虽已过了上巳节,但小女子还想求上一求。”
“将军常年征战,小女子祈求诸位上苍保佑将军平安,无病无灾,健康长寿。”
沈芙汐说的虔诚,仿佛错过上巳祈福的日子,上苍也能听到她的祈愿一样。
她睁开眼睛,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将军前阵子遇刺,还好有惊无险,希望以后这样的险事不要再发生了。”
沈芙汐说得真切,刚准备回头,却看见一袭紫衣蟒袍的卫刹从她旁边的主道匆匆略过,不曾有片刻停留。
男人神色如常,步伐凌厉,径直往府里去,似乎没有听见她的祈福一样,也没有看见她。
沈芙汐皱眉,心里升出一股闷气。
这招明明很灵的,他竟然视而不见。
当年上巳节,小疯子的脾气那般不好,也都配合她了的,将她强塞给他的祈福带系在道观的银杏树上。
沈芙汐抿唇,转身折回抄手游廊。她心里负气,绣花鞋踢走路上飘落的花瓣,又将碍事的裙裾踢起,拎了侧面的一角攥在手中。
后来,她又想,她站的位置极为显眼,卫刹定是看到了,也听到了。
只是视若无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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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袅袅轻烟从博山炉中升起,顺着纱幔攀爬,清幽雅淡的香味弥漫一室。
卫刹换了一身玄色宽袖长袍,背着光,站在博古架边,高阔的身形从侧面看宛如一座高山,压迫感十足。
他取下一本册子,修长的手指翻动,静谧的屋中只有册页翻动的声音。
待翻到一页,他长指一顿,冷戾的目光静静看着册页上的记录。
朱红的“杀”字醒目刺眼,光是这一页就已有三个完整的“杀”字,另一个则是“x”,“杀”的上半部分。
他忽然冷冷一笑,从狄奈手中拿过朱笔,笔锋落于册页,在“x”下添上遒劲有力的一横。
狄奈接过朱笔,卫刹百无聊赖,将册子慢慢往前翻,淡声问道:“飞兰,她今日去了何处?”
飞兰知问的是什么,远远看了眼博古架边的男人,回道:“沈姑娘从耳房出来后,便径直去了前院,一直在等主上回府,正如主上所见那般,想让主上听见她的祈福。”
她一直跟在沈芙汐身后,远远注意着一举一动。
卫刹颔首,不置一言,将册子合上放回原处,抬脚离开博古架。
飞兰问道:“主上可要传沈姑娘过来?”
卫刹坐在太师椅上,冷眸一掀,扫向飞兰。飞兰知说错了话,低头道:“属下失言。”
卫刹浅浅望了一眼屋外明媚的春色,指腹把玩着扳指,良久后才敛了视线。
“将前院那红绸扯下,拿过来。”
他冷声吩咐道,屏退两人。
书房中顿时静谧,男人阖眼假寐,背靠太师椅,手搭着扶手,长指轻轻敲,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张幼态的脸,连同在银杏树下说的话,也好似在耳畔响起。
卫刹长眉微折,面孔一半隐藏在阴影中,状似思索。
半晌,他蓦地起身,径直来到马厩,牵了匹黑色骏马出来,狄奈刚从前院拿来红绸带,紧随其后,“主上,要去往何处?”
卫刹看见那条红绸带,眸色渐深,“京郊大营。”
言罢,男人从狄奈手中拿过红绸带,翻身上马,手挽缰绳,修长的双腿夹/紧马腹,策马离开府邸。
狄奈也赶紧牵出一匹马,紧随其后。
风卷尘沙,马蹄铮铮,两抹身影很快消失在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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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沈芙汐便没见到过卫刹,她风寒还没痊愈,就被派了活,洗衣扫地,没有一刻不在忙碌。
原本就是娇养出来的女郎,肌肤娇嫩,沈芙汐在这十七年里从未干过粗活,搓洗衣服的时候,总容易将手指关节的那块擦破皮,弄得血淋淋的。
明明她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不可避免地擦破手指。
没有涂擦伤口的药,也没有缠伤的细纱布,她只能将伤口晾在外面,两日下来,弄破的皮尚未结痂,又破了。
冰凉的井水刺得伤口生疼,纤纤十指在水中冻得通红,近乎失去知觉,过了很久才有所缓和。
恍惚间,她好似又回到了入宫前被折磨的日子。
无穷无尽,不知何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