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慕容易卒不及防,嗓中一咸,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一股气浪快速把慕容易冲出数百丈远,而这个距离刚好在三重天劫的攻击范围之外。
原来,就在三重天劫即将落下的刹那。阿普诺果断把自己体内仅剩下的那些真气全部都灌注到手上,对着慕容易的胸口便一掌击去,力道十足。
无奈慕容易没有任何防备,他万万没有想到阿普诺竟会这么做。慕容易不甘的望向远方,怎会不知用意?他刚想起身,再次冲上前去。
只可惜,就在他刚刚起身的那一瞬。无情的三重天劫,已重重的轰到了阿普诺身上。
“轰!”
大地之上摇摇欲坠,周围的沙地犹如海啸一般肆虐。
一声巨响,气势山河,似乎惟有毁天灭地,才能显示出它的威力。
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上,一下子变得通明起来。
犹如白昼,彻夜不眠……
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大地剧烈的颠覆着,耳边更是轰隆不绝,响彻云霄……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当这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前方已空无一物,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风止云动,暴雨消失……
一丝和睦的阳光悄悄从乌云挤出。清风拂过之后,隐隐夹杂着一丝灰屑。
慕容易呆呆的望向前方,不甘的握着手中拳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慕容易望了望天空,轻声叹道。
他心里很清楚。阿普诺很有可能已经陨落,随着最后的这道三重天劫,一起消散于天际。
他想发泄,可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
他想大吼,可一望无际的大漠之上,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后悔,他不甘,他内疚……
“啊……!”
慕容易仰天长啸,声音近乎疯狂。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平息下此时他内心复杂的心情。
而就在这时,空气之中响起一个声音。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奈,但更多的,透出了一种解脱。
这人正是阿普诺。
只听阿普诺轻叹一声,缓缓道:“小子不要再吼了。”
这一声,犹如雷霆之击,如雷贯耳。顿时把慕容易惊得楞在了当场。
“前辈,你在哪里?你在哪里?难道你通过了三重天劫,此时已经羽化飞升成仙了?”慕容易试图寻找着声音的方向,但无奈如何寻觅也找不到阿普诺的身影。
空气中,阿普诺再次轻叹一声,缓缓道:“不要在寻找老夫了,此时我已经身死无疑。你如今听到的声音,只是我最后留下的残识罢了。很快,老夫就会烟消云散,从此再无牵挂。”
“不,前辈在说谎,晚辈不信!”
慕容易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执着的他依旧自顾自到处寻找着阿普诺的身影。但从他的话语中,还是可以听出极度的慌张与不安。
“哎……”
阿普诺轻叹一声,接着道:“老夫临死前已经将自己的五百年功力,尽数传给了你。无奈你的修为境界尚未到达,也只能使出老夫两百年左右的功力。但老夫相信你天赋异人,不久之后这些功力定能被你全部所用。但凭你现在的修为,天底下能战胜你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可以说,此刻的你已可以算是真真正正步入到高手的级别之中。”
慕容易楞在了当场,显然被阿普诺的话震撼不轻。
阿普诺似乎早有打算,只听到周围响起一阵宽慰的轻笑。继续道:“你不必内疚不安,老夫死也就死了,只是心有遗憾。还希望你能帮助老夫完成最后的遗愿,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前辈请讲!无论什么事,晚辈定当完成。”
慕容易脸色一变。立刻由颓废转化为坚毅。他知道阿普诺时间所剩不多,此时倒也不再废话,终于恢复了神智。
“不错,老夫果然没看错人!”空气之中,传来阿普诺欣慰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明显要小于刚才。
看来,阿普诺的残识,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失。
这一细小的变化,慕容易当然也感觉的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后抱手一礼,敛衽道:“还请前辈告知!”
阿普诺轻叹道:“老夫想让你去梵若寺救出一人,此人名叫屠煞,他与老夫乃是故交,更是异性兄弟。当年老夫遭到仇家暗算,险些毕命,后来又身中巨毒,唯有梵若寺的至高心法《洗髓经》能够将老夫体内毒素排出。屠煞知道此事后,便去梵若寺向那些老和尚索要《洗髓经》。但无奈屠煞属于魔道出身,其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所以,那些卑鄙的和尚们便一起上阵,无奈屠煞寡不敌重,最终被梵若寺的住持‘惠真大师’和几位高僧击败。”
“那后来呢?”慕容易疑惑道。
“后来我渐渐伤愈,体内的毒素也被我用苗南的蛊虫一点点排了出来。之后我四处寻找屠煞的下落,一晃便是几年过去,终是在梵若寺得知了屠煞的下落。原来那一战之后,惠真大师并没有杀了他,只是把他困在了寺中的伏魔塔内,颐养天年。若想救他,只有凭借自身修为通过伏魔塔上的层层险阻才可以。但无奈老夫当年修为尚浅,只能含恨离去。但从此我便立下重誓,此生定要把屠煞救出。而如今这个誓言老夫却完成不了了,只能由你来替我完成。”
慕容易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回道:“请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将您的故人救出。”
“呵呵,如此甚好,看来老夫可以瞑目了。凭你如今的修为,虽说闯过这付魔塔也有一定的困难,但老夫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
空气之中,再次传来了阿普诺欣慰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已经越发的低,近乎于无声。
最后,只留下了阿普诺的一声轻叹,便再也察觉不到他的气息。这最后的一叹,恰恰就是他自己人生中最真实的写照。各种心酸,苦辣酸甜,都值得让人细细品味。
然后,灰飞烟灭,了却一切因果。
“前辈……”慕容易心如刀绞,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不知道哭了多久,慕容易擦拭掉眼中的泪水。
天空之中,阳光终于彻底的冲破乌云。
他知道自己身上,多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使命。
慕容易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大漠客栈旁。望着“大漠客栈”那一面红色大旗,此时仍随风飘荡,丝毫没有停过。再度走上前去,打开客栈的大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是在大柜上留下了一顶黑色的纱帽。
生死了无撼,只因牵绊人世间。
戚戚一生路,莫笑吾等异轻狂。
人生如画卷,功名谁可论?
雕琢千层雪,霜刃仍未然。
快意恩仇狂剑断,刀光血影?怎知英雄卧薪胆。
更喜笑傲五百年,辗转反侧?却是大漠数年旁。
举杯作乐,豪情万丈。一笑苍生泯恩仇。
风萧云瑟,易水飘寒。九歌传诵万世杰……
“原来前辈又回到了这里。”
慕容易的眼中,仿佛再次看到昔日里熟悉的身影。
他恭敬的对着大柜,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之后,便轻轻的关上大门,离开大漠。
孤身一人,向梵若寺前去……
……
而此时的浩华轩门前,一名娇小可爱的女子,正在向守门弟子询问起韩剑飞的下落。此人正是‘陈双燕’。
原来,就在昔日九窟城一别以后,陈双宇便带着妹妹陈双燕回到了药王谷中。再二人的一番诉说以后,药王谷谷中的大长老“吕不仁”,终于接受了韩剑飞与陈双燕的事情。
其实“吕不仁”也是暗藏私心,他知道“药王谷”中的声望和地位都无法和浩华轩相比。所以,他便想借此机会得到浩华轩的眷顾。要知道这韩剑飞可是掌门的义子,而且浩华轩也属修真界中的正道大派。若是和韩剑飞把关系处理妥当,日后只会对自己有利,绝无坏处。
药王谷从此以后或许能够改变命运,不必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
这个机会,吕不仁当然不想错过。
比起那些魔道大派,相对还是这些正道大派要靠谱许多。
由此可见“吕不仁”这个人不仅老谋深算,而且城府也是极深。无奈药王谷所处的困境以及谷中之人的安危。身为族长,他也是无奈之举,倒也可以理解苦衷。所以,当“吕不仁”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顿时欣喜若狂。没过多久,他便同意陈双燕前去浩华轩,把韩剑飞给带过来。
只是这路途遥远。一转眼便已过去数日。
话说回来,只见陈双燕听到守门弟子的诉说以后,脸上顿时升起惊讶表情。
陈双燕大声怒道:“你说什么?你说韩大哥不遵守门归,已经被你们掌门人关在禁处思过?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双目紧蹬,眼看就要拔剑硬闯。
守门弟子不耐烦的看着陈双燕,岂会怕这个?口中道:“我已对你言过,韩师兄不听掌门人教诲。已经被关押到幽禁处面闭,你若在执意硬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陈双燕冷静下来,渐渐恢复一丝理智。她很清楚以她如今的修为实力,即使擅闯也是无用,到头来,也只是给韩剑飞图添麻烦而已。
想到这里,陈双燕摇了摇头,冷静道:“那请问,贵派门主可在?”
那守门弟子一看陈双燕的态度软了下来,自己也不好失了礼数。
眼看这小女子娇小可爱,蕙质兰心。语气一软,便轻声道:“掌门人还没有归来。但请恕在下多言,即使掌门人归来,恐怕你也见不到韩师兄!”
“哦?这是为何?敢问这位大哥,他究竟犯了什么过错?”陈双燕疑惑道。
要说这韩剑飞与南宫绝“破裂”之事,岂是一个守门弟子能知道的?
无奈这守门弟子摇了摇头,叹道:“要说什么事我也不知晓,但韩师兄不遵门归已成事实。我浩华轩门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劝你还是离去吧,若日后韩师兄得到宽恕,我定会把你寻他之事告知师兄。”
“请这位小哥……勿要骗我。”陈双燕眼中热泪盈眶,险些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这守门弟子与韩剑飞交情素来不错,看到陈双燕如此,他也心生不忍。叹声道:“此事事关我派声誉,岂敢胡言乱语?还望姑娘不要再妄自猜测了,就请离去吧。”
陈双燕杏唇轻抿,勉强用手擦去了几滴落下的泪珠,抱手一礼。恭敬道:“多谢这位大哥相告,小女子日后定会再来拜访!”
“不送。”守门弟子同样恭敬道。
其实,也多亏了这守门弟子好心。
试想一下,若是被南宫绝知道此事会怎样?恐怕他一定会将陈双燕也扣在浩华轩中,如何拿陈双燕的性命去威胁韩剑飞。而到了那时,韩剑飞一定会万分痛苦,难以做出抉择。闹不好等待韩剑飞的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会被南宫绝活活逼死。
只能说,阴差阳错间,这浩华轩的守门小弟子反而救了他们一命。
陈双燕轻叹一声。只能先暂时遗憾的离开浩华轩。孤身一人,徘徊在这无际的神州大陆。
而此时,浩华轩的地牢之中,韩剑飞却刚好被紧锁在里面,丝毫动弹不得。
清晰可见,他身上的衣物早已污秽不堪,颓废的长发散落肩上。看上去好象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折磨一样,表情痛苦万分。但他坚定的神情依然如旧,丝毫没有因为南宫绝的无情折磨而妥协。
那一日的战斗中,韩剑飞只与南宫绝斗了短短几阵便剑断被擒。先不说韩剑飞修为本就不敌南宫绝,单说他手中的“浩月”仙剑,就不是韩剑飞能够抵挡住的。
就这样,韩剑飞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隐恨被南宫绝困住。之后,南宫绝随随便便给韩剑飞安了个罪名便把他关在了地牢之中,以掩众人耳目。
之后的日子里,南宫绝几乎每天都会去地牢中折磨他的义子韩剑飞。其目的就是要诛其心志,让韩剑飞与自己同流合污,帮助他下一步不可告人的计划。
但无奈,他太小看韩剑飞,无论他如何折磨昔日的义子,无论许诺给韩剑飞什么好处,韩剑飞就是誓死不从。而此时昆仑山的信笺,也刚好来到了浩华轩中。
所以,南宫绝只能暂时把韩剑飞的事情放下,起身前往昆仑山赴会。
只是这其中的阴谋,就只有南宫绝一个人心知肚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