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方绍的险招

方绍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诡笑,那是一种自我的得意,也是对王溶的一种赞许。

诸人之中,唯有王潘能体察到自己的心意,看来这小子果然不一般。

方绍正欲说几句时,忽闻帐外有人唱道:

“车骑将军到一一”

“嘿嘿,我估摸着车骑将军这几天就要来了,没想到来这么快,走,随我出去迎接吧”

一千人等正欲随着方绍出帐,步子还没迈出去,张飞已是风风火火的大步而入,脸上的表情那是又喜又忧。

“中正,平阳大胜的消息你听到了吧。”

一进门张飞就嚷嚷道。

方绍一边令人上茶,一边笑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此役斩敌七万之众,这一回魏军可算是元气大损,再无法与我军正面抗衡了。”

张飞道:“是呀,杀敌七万,想想都痛快,我听了是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觉啊,这不,一早起来就赶来见你了。”

张飞的到来方绍是早有预料,不过此时他却仍不动声色,淡淡问道:“这般大胜自是可喜可贺,不过我怎么瞧着翼德将军你神色中还有几分忧色呀。”

“唉,还不是因为先前那事儿嘛,如今那一场大胜,诸将皆讨得不少功劳,我等却沾不到半点光,我这心里想着就憋屈呀。”张飞咕咕嘀嘀的抱怨着。

方绍饮了一口茶,不急不慢道:“翼德将军原来还在为此事伤神,不过,不知将军可曾记得当初我与将军所说的话吗?”

张飞一拍大腿,叫道:“我当记得了,你当初说了可以助我立大功,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呀。中正,眼下眼瞧着战事就要告一段落了,你再不想想办法,就没机会了呀。”

方绍用诡异的笑来回应张飞之词,张飞一瞧见他这副表情,眼前不禁一亮,忙问道:

“中正,莫非你已有什么良策。

“良策嘛,倒是有一条,不过可能会冒些风险。”方绍是在吊张飞的胃口。

张飞又喜又急,催道:“先别管冒不冒风险,有什么计策你就快说啊。”

方绍记着先前王潘那番话,有心考较于他,便先不回答张飞,向王潘问道:“士治啊,你方才说我强用那地道之计是另有用意,我倒想听听看,你认为我有什么用意呢?”

“潘只是胡乱猜测,岂敢妄言。”王潘表现出几分谨慎。

方绍摆手道:“但说无妨。

王潘沉吟了片刻,方道:“未将是想,以大司马这般绝伦的智谋,明知曹真会识破此计,还要继续实施,很可能只是想以此来作为疑兵之计,至于真正的目的,恕潜愚钝,尚难以猜出。”

“不错不错,能猜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方绍这几句话,对于王;睿而言已是颇高的评价,只是这位弘农英才却好像一点感触都没有,眉头还是紧紧皱着,似乎还在琢磨着方绍到底有何用意。

张飞早已急不可奈,抱怨道:“中正,你想考较这些小子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就别在我这里卖关子了。”

方绍遂屏退左右无关之人,只留下几个亲信之辈,方绍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张飞,众人听闻,无不为方绍此计感到惊异。

张飞听罢之后,先前那副急迫的神情便收敛了起来,熊目之中刷上了一层顾忌之色,他摸了摸硬如钢丝的黑髯,喃喃道:“这条计倒是一条绝妙奇策,不过诚如中正所说,确实要冒一些风险啊。”

方绍郑重其事道:“所以啊,这条计策翼德将军你用不用,还需自己掂量权衡。“大帐之中,一时清冷了下来,每个人都不再吱声,只默默的注视着这位大汉朝的车骑将军,众人的心中,也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踱步许久之后,张飞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中正你这条计策,我张飞愿冒险一试。”

十日之后。

山风抚过,翠绿的枝叶迎风摇曳,层层叠叠的如绿浪一般。鸟雀在枝头鸣唱,松鼠在树下捡拾着掉落在腐叶之间的松果。

突然之间,鸟儿惊起,松鼠机灵的躲在树后,偶尔会探出头来,机警的瞄上几眼。

在那为野草所覆盖,几乎无从辨认的山道上,一支沉默的队伍正气喘吁吁的行进着。

这是一支身着魏军衣甲,打着魏国旗帜的军队,而当先那一员熊目之将,却是大汉国的车骑将军张飞。

就在十天之前,他还在弘农喝着小酒,听着小曲,闲来之时写写书法,画画美人图,而此时的他,却攀行在这崎岖的山间小道间,忍受着蚊虫的叮咬,累得跟狗似了还得继续前行。”奶奶的,早知道这伏牛山这么难走,这一趟老子就不来了。”张飞口中骂骂咧咧的。

“车骑将军,喝口水吧。”身后的王潘递上一水囊。

张飞回头瞅了他一眼,发现这年轻人面不红来心不跳,也不怎么喘气,甚至是脸上的汗也没多少,果然是年轻力壮。

张飞在感慨自己老了的同时,接过水囊一口气灌了个干净,抹着嘴边的水沫子,没好气的问道:“王士治,还有多远才能翻过这伏牛山?”

王潘举目远望了片刻,指着前方道:“将军看到了没有,前边那道岭子叫做摩天岭,翻过这摩天岭,再翻几个山头就可以出伏牛山了。”

张飞仰起头来瞅着那高不可攀的山岭,表情愈加的难看,嘴里边嘀咕着:“我的亲娘诶,这么高,不得把老子爬死啊。”

王潘想笑却没敢笑,他咳了一声,说道:

“如果将军不想的翻,绕也可以,不过就可能要多走一天的路。”

张飞咽了口唾沫,咬牙道:“绕什么绕,爬就是了,老子什么样的苦头没吃过,还惧怕区区一道岭子么,传令给全军,今天不爬过这摩天岭就不许休息吧。”

王潜看了看周围疲惫不堪的±卒,有点余心不忍,便道:“将军,将士们在大太阳底下走了整整一天,有不少人都中暑倒下了,恐怕今天很难再翻过这摩天岭,不如今天就在岭下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越岭不迟。”

张飞冷冷道:“此计就是要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越拖久越容易败露,那些走不动的士卒都是累赘,把他们丢下让他们自生自灭便是,岂能拖累整个大军。”

张飞的话如此的冷酷无情,纵然是王潘素知这位车骑将军从不体恤士卒,如今听之心中也颇不是滋味,但军令如山,却又不得反驳,只能心中暗叹而已。

时已近下午,但头顶正是烈日当空,炎炎的热度,甚至能烤得松枝滴油。

就是在这样令人窒息的天气下,这七千多汉军,不得不迈着沉重的步伐,在那陡峭而崎岖的山路上攀行。

不断的有人不慎坠崖,有人在烈日的烘烤下脱水昏死过去,然后被无情的抛弃在浸满汗水的山路上。

当最后一抹的余晖落山时,他们终于越过这道险恶的山岭,当队伍下岭之下,王溶派人清点人数,竞已又减少了四百余人。

几天之后,在爬上最后一个山头上时,所有人都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极目望去,山势从此处开始向下延伸,渐渐趋于平缓,而在那层林的尽头,隐约已经能看到开阔的平原地带。

“终于出来了,老子终于出来了,哈哈一一”张飞难以克制内心的狂喜,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在他的身边,包括王潜在内,所有人都如释重负,跟着张飞一起大笑起来。

那笑声随风而过,山间的云雀为之惊起,似乎,在那阵阵狂笑声中,它们听出了浓浓的杀气。

一场大雨过后,躁热的天气有所缓解,人们终于感受到了几分久违的清凉。

清晨时分,淡淡的晨雾缭绕不去,将旭日之光阻挡于朦胧之外,似乎是老天有意的想让这份难得的清凉多留一会。

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几名打着睦睡的老卒出得城来,开始重复着年复一年的清扫工作。

城门大道刚刚扫干净不久,便陆续的有行人、商旅开始出入,当然,作为一座正在经受战火考验的城市,出入最多的还是军方人员。

有的是运粮入城,有的是出城送情报,也有从别郡增援的人马不时开到。

对于那些守城的将士而言,这又将是无聊而繁忙的一天,因为战时的管制,他们不得不严加的盘查任何进入人士,包括是自己的同袍也不例外。

渐散的晨雾之中,一队百余人的魏军进入视野。

守城的小校照例召呼手下们将这帮人拦下,小校走上前来,打着睦睡的向来人说道:

“你们是哪个营的?”

“我们是曹将军营中的,奉命前来增援。”回答的那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将。

小校不耐烦道:“曹将军?哪个曹将军,曹将军多了去了,老子不管你们是哪个营的,把通行文书拿来。”

“通行文书吗,好,我找找看。”

那小将回过去头,伸手装作去腰间皮囊翻寻,却在那小校不注意间,摸到了腰间配刀。

蹭!噗一一刀出鞘,寒光闪过,一颗人头飞上半空,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滚落在了那些守城的魏卒跟前,引爆了一阵惊恐与混乱。

年轻的小将手一招,身边的那一百多号人便如狰狞的野兽杀了上去。

小将将配刀上的血在那无头的死尸上擦干净,抬头望向城楼悬挂的匾额,那上面书写着两个斗大的字一一宛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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