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之西,扶风郡境地。
这是一个小雨清尘的清晨,姜维早早的就守候在了通往陇西的直道上。
作为位高权重的右大司马,方绍只消说几句话,姜维便被委派去往扶风郡迎接大将军关羽的家誊。
因为也不是行军打仗,故而关羽的家誊并未走斜谷等近道,他们先是由荆州去往汉中,然后又走祁山大道去往陇西,再由街亭过陇山,沿渭水东往长安。
姜维只知道他们来长安的大致路线,但并不清楚他们何时会抵达扶风郡,故而估算着他们的脚程之后,便提前三天就在这大道上守候。
漾潆细雨从一大清早就下个不停,此时,渐渐有变大的趋势,雨水渗过蓑盖,已经打湿了里面的衣衫,不过,姜维还跟个木桩子一样,驻马雨中一动不动,没有一丁点回城避雨的意思,害得身边的跟班们心中是叫苦连连。
时至正午,细雨渐息,弟兄们的肚子都饿的有点咕咕乱叫了,姜维见大道上还不见人影,只好准备回槐里城再说。
最后一次翘首以望,正当他准备折返回城时,忽然间,大道的尽头,瞧见了一队车马徐徐而来。
姜维的神经一下子就绷了起来,纵马就迎了上前。
那是一队大概三四十人的队伍,其中有车有马,有家仆打扮的,也是兵将装束的。近了之时,姜维不禁面露惊喜之色,因为走在队伍最前头,骑着一骑白马的那英武少女,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关银屏。
姜维猛抽了几下马鞭,抢先迎了上去,马还未停便拱手笑道:“关小姐,别来别恙啊。”
那关银屏一见是姜维,同样也有几分意外,问道:“原来是姜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维遂道:“维奉陛下之命,特在此迎接夫人和诸位公子小姐。’
接下来,姜维便向关羽的几位夫人和小公子们一一问好见礼,然后才护送着他们继续往槐里城而去。
姜维果断的与关银屏并肩而行,近时细观她时,却见她的容貌还是那样的秀丽,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女青春的活力,与荆州一别时相比,似乎又添了几分韵味。
“小姐,荆州一别,一晃就是半年多,不知小姐可过得好吗?”姜维开始找起了话题。
关银屏淡淡而笑:“还好了。对了,你斩瞢休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呀。”
关银屏主动的提起了自己的风光之事,姜维自然是十分的得意,但表面上却一派谦逊,“小姐过奖了,那就是奉陛下之命行事而已,也算那曹休倒霉,正好撞在了我的枪口上。”
“那也是你有本事啊,要知道那曹休可不是一般人物,我曾听父亲说他不但武艺了得,带兵也很有一套,堪称曹魏一员良将。你把他给斩了,这事传到荆州以后,也是大为轰动,就连我父亲也赞你年轻有为昵。”
姜维一听说连关羽都夸自己了,自然是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关羽那副傲慢的性子,平素能得到他几句赞言的人是屈指可数。最关键的是,关羽可是银屏的父亲,自己那一番功绩,看来在“老丈人”那里是加了不少分呢。
只是,姜维也不知银屏是随口而说,还是在有意的向他透露几分讯息,如果是后者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姜维回头瞅了一眼,他二人距后边的车队有十几步之远,说什么话估计也听不到。
于是,他便轻咳了几声,说道:“能得大将军称赞,维自是倍感荣宠。不过,维最高兴却是小姐并没有志了维这个无名小卒,而且还记着维的这许多事情。7姜维开始步入了私人话题,关银屏脸庞顿时便微微泛红,低声道:“我记性没那么差,怎会就把你忘了昵。”
姜维将马驱近了她几步,两人行进之间,腿部偶尔还会蹭到几下。
“眼下维虽只是个牙门将军,但请小姐放心,我有自信凭我的能力和意志,很快就能让姜维之名震动天下,到那个时候,我就有资格向大将军去求亲,请小姐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要说这姜维,果然是自信非常之辈,换作是旁人,纵然是对银屏倾心,也绝不敢这般“大言不惭”的在大将军的女儿面前,夸下这等“海口”。
姜维的这般强烈的自信,对于银屏这种出身于将门,有着一个高傲而了不起父亲的女子,是相当有杀伤力的。
像银屏这样的女子,自卑懦弱之辈,显然是绝对得不她的青睐的。
只是,纵使银屏有巾帼之英,但到底也是个女儿家,听得一个俊朗自信的男子,这般直白的向自己表露心迹,心头小鹿亦不免到处乱撞。
“你小声点好不好,让别人听到怎么办?”银屏羞意顿露,脸颊也越来越热。
银屏这话似有怨意,但也没有驳回姜维的一番表露心迹,在姜维看来,她的心中对自己已是深有好感,甚至是对自己的一种鼓励。
姜维信心更足,遂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玉镯子,“这是我前番在关东作战,闲暇之机为小姐挑的,不知小姐喜不喜欢。”
古人以玉为贵,这一枚玉镯子足抵得上姜维几个月俸禄,以他区区一个牙门将军官俸,显然是买不起的,也亏得姜家是天水大户,财大气粗,才能供得起他下血本泡妹子。
“你上次送我簪子,这次又送我镯子,还这般贵重,我怎受起得。”关银屏不好意思收。
姜维慨然道:“维为小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又何况是区区一枚镯子。小姐乃千金之躯,这般小玩意自然是缺,不过这是维的一番心意,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姜维话已如此,银屏又是觉得尴尬,又是有些感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姜维也管不了那么多,索性一把拉过银屏的手,待到银屏反应过来,打算缩手之时,那镯子已经在手腕上了。
“嗯,果然与小姐很配。”姜维端祥着那如雪肌肤映衬下的玉镯,怎么看都美不胜收。
这个时候,关银屏想推辞也没办法了,只得心慌慌的说道:“那我就谢谢你了。”
“小姐客气了,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当然喜欢。那个,我先去看看母亲她们。”
关银屏很恐姜维又做出一些“过份”的举动来,被后面人看到了笑话她,便找了个理由,赶紧勒马往后边车队而去。
关银屏一路策马跑到了车队之后,与二哥关兴并马而行,离着姜维远了,的心方始渐渐恢复平静。
“小姐,你不在前边开路,什么?”关兴笑眯眯问道。
一颗砰砰直跳跑我这里来做此番入长安,除了长子关平和几个姬妾之外,关羽的家属尽数人京,这一路上,二哥关兴都是殿后,关银屏则走在前边开路。
“那个,我过来看看二哥这里有什么事没有。”关银屏随口编了个理由。
关兴嘿嘿的笑了声,“三妹,别哄二哥我,我都瞧得清楚呢,那个姜伯约对你很上心呢,我在后边都瞧见他牵你的手呢。噢,我说呢,原来他是给你戴镯子呀,这镯子还是玉的,这小子有钱啊。”
“二哥,你胡说什么呢。”关银屏赶紧把镯子取了下来,收入了怀中。
关兴笑容一收,哼道:“看来妹妹你也不喜欢那小子,嗯,那他还敢对你动手动脚的,实在太过无礼,你等着,二哥这就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关兴说着就准备拍马上前干仗,银屏吓了一跳,赶紧将关兴扯住,情急之间脱口说道:
“二哥你做什么呀,谁说我不喜欢他了。”
这话一出口,关银屏方才意识到,立时捂住了嘴巴,脸上羞意顿生。
银屏的这般举动,便是承认了自己对那姜维也有心意,关兴便又坏笑道:“看来二哥果然没看错,话说这姜维虽然嫩了点,但也是一表人才,而且听说他前不久还斩了曹休,国中部说他是后起之秀,这样的人对妹妹你仰慕,倒也不失我关家的身份。”
关银屏也不好再否认,只得道:“二哥,我一向只与你说心里话,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莫与母亲她们讲,要不然羞也羞死人了。”
“人有七情六欲,这有什么可羞的。不过只可惜,父亲早就说了,你将来是要嫁给太子的,他这回让你跟着进京,也正是为此事做准备。”
关兴这几句话,便令关银屏听得眉头直皱,不悦道:“二哥你又在乱说,陛下何曾立过太子。”
“现在未立,并不等于以后不会立呀,其实咱们都明白,陛下多半是会立楚王为太子的。”
“就算如此,可楚王他才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呀,父亲怎会让我嫁给一个比我小整整一半的孩子呢。”
关兴叹道:“这个嘛,父亲这么做,多半也是为了让咱们关家的地位更牢固,他老人家也是有苦衷的口阴。”
这个时候,关银屏心头,不禁被一团阴影所笼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