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湖城,夜阑风静,唯有廖家大殿,恍如白昼,人声嘈杂。
像观看戏剧,随着一声“我操啊”,正式拉开序幕。
有时一想,这种情形,也像人生。
满口秽语的男子,沿着一道弧线,向李知焉飞去。
当然,这倒不能说成飞,而是卢茂春用某种手段,将他掷了出去,状如傀儡术。
他本想对下方那猥琐家伙说“操你妈”的,但想想后,还是算了,自己在他手中,定讨不了好果子吃。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这声无限感慨,又不失其风格的“我操啊”。
赤霄剑也如脏话男子一样,飞了出去,并迎上男子的面门,为此,一声大呼后,继而大骂道:“我操你大爷。”
剑尖及时一荡,绕过男子,让男子生生避过,这脏话男子似是心有余悸,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这没长眼睛的混小子,你....你找他去啊。”
似是觉得这话不妥,又狠狠向李知焉,道:“小子,你没见你爷爷在此吗?”
不管他如何说,如何想,这样两句话,好似都有些不妥。
在他避开一剑后,又被卢茂春置于其前方,看去,极像一块盾牌。
对了,在卢茂春心中,不是像,他就是一块盾牌。
这人对李知焉虽然不善,但李知焉还是认真回了他的话。
李知焉道:“我不会杀你的。”
听到这话,如蒙大赦,为难的神情,也一下展颜开来,脏话男子道:“小子,我就知道你比这厮有良心。”
话说的非常公正,且还是从第三方,客观的角度来评价的。
他倒不是拍马屁,而是见李知焉之前就放过与他宿命相同的九湖城男子后,才有感而发的。
公正的话语,往往得不到公正的对待,只见一声“我操啊”再起,极像擂台上,那敲响再次比试的小铃铛,拉开较量的第二场。
卢茂春道:“你不杀他?那要真是如此,卢某这件兵器,可就堪称上古神器了。”
缚在其上的男子虽飞了出去,但还是有声传来,只见他怒骂道:“我上你奶奶个腿儿。”
话音刚落,就听见嘭的一声,长方桌被砸掉一角,那脏话男子也被砸的七晕八素,不知是在憋大招,还是因此打断了他的思路。
李知焉闪过,他说过不杀此人,自然便不是开玩笑。
但问题是不解决此人,他就有些束手束脚,也因这仁慈,让对手开始肆无忌惮。
就像这次,他本可以将其斩为两半,但他不能如此做,有些东西,是怎么都不能放弃的,只因放弃了,就再难找回。
不时,脏话男子又升至半空,继续与李知焉对峙。
虽与李知焉对峙,但他却在上面对卢茂春骂个没完,让卢茂春那脸色,越来越难看。
脏话男子又飞了出去,与其说是飞出去,倒不如说是被卢茂春砸了出去。
廖家大殿俨然成了讲演的大厅,不过讲演的内容,却让人频频皱眉,众人均未想到,这人能将大陆各地的方言俚语,城斥乡骂,集于一身,且运用的,还如此炉火纯青,要是在这个领域有圣人境,那必定非他莫属。
李知焉闪过,长方大桌又被砸出一道口子。
当然,即便是嘴强圣人境,也经不住这样的摧残。
看来,他就一普通人,即使嘴巴再厉害,也仅限于“精神攻击”。
此时又被卢茂春缚在半空,两腮已是红肿,有血迹从嘴角流出,不再说话。
若平时较为活跃之人,突然某一刻沉默不语时,其实挺让人心疼的。
众人虽对这男子的粗俗不感冒,但对他敢于直面强者,还是心生敬佩的,想必平时也是一有趣之人,见他如此,亦心有不忍,生出怜悯来。
众人怜悯,但卢茂春不会,许是脏话男子背对着他,让他看不见,抑或他本就没了良心,脏话男子再次飞了出去,与之前不同,这次再无脏话传来。
拔剑出鞘,剑鸣不已。
赤霄剑通红,热浪直袭场间各处,瞬间升温继续,并向卢茂春斩去,因为李知焉知道,关键点,便在于此人,只要解决了此人,就能功于一役。
只是要解决此人,哪会这么容易,卢茂春能活到现在,身经百战,有这种想法的对手,不计其数,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不是傻子。
在李知焉向卢茂春刺去的途中,脏话男子带着他的鼻青脸肿,出现在他的前方。
对此,李知焉只得收剑而立。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只是这次,以脏话男子化作的奇兵,并未奏效。
卢茂春后,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人。
此时惊慌失措,不知所以,因为一剑,已袭向他的面门,此剑犹如清涧绿波,蔚为好看。
不过再好看的剑,都是用来杀人的。这男子见此,已然闭上眼睛,大呼“妈呀”,哭了出来,亦听天由命。
剑不会杀人,永远是人杀人,当剑来到他面门半分时,剑也撤了回去。
那卢茂春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两只手。
不错,就在他手臂下方,多了两只手,极为怪异,且此时手指,正有节奏的舞动,随着这舞动,其后方男子,也升到了半空中。
原来,他又拘役了一人。
李知焉眉头一皱,道:“他们只是普通人。”
卢茂春道:“我知道。”
李知焉道:“他们本与这件事无关。”
卢茂春道:“我也知道。”
李知焉道:“既然知道,为何要如此行事。”
卢茂春道:“高手有拈花摘叶,就可为兵器的说法,卢某如此,也不过同理而已。”
李知焉道:“可他们并非花草树叶。”
卢茂春道:“他们与花草树叶,又有何区别呢?”
李知焉道:“人有情,草木却无情。”
卢茂春道:“你非草木,怎知它有情无情。”
李知焉道:“即便如你所说,草木有情,那也只能证明你口中的高手,与你自己都错了。”
卢茂春哂然一笑,道:“不是我们错了,在修行界,弱小,才是原罪。”
李知焉不再答话,他知道这样的讨论,不仅没有答案,也没有意义。
在弱肉强食的修行界,讲道理最好的方式,是用剑,所以他的剑又飞了出去。
不是一柄,而是两柄,虽然有人已隐隐猜到他能控制两柄飞剑,但未亲眼所见,猜测,终究也只停留在猜测,即使南宫梦那次,也是在第一柄飞剑落地后,第二柄飞剑才成功的,这中间,终归有个时间相隔。
两人对两剑,如同马戏团表演,比起马戏团,又多了几分惊险。
不过在众人看来,这要命的表演,让人看来,更加刺激。
............
比起脏话男子的豪迈,刚加入的另一男子,则哭啼个没完,如同受委屈的小娘子。
经刚才后,脏话男子似是恢复了一些元气,白他一眼,极度看不起,道:“哭个鸟啊。”
那男子抽泣道:“你当然可以不哭,毕竟那公子说了不杀你的,而我......呜呜呜........”
似是觉得极度委屈,被噎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
脏话男子道:“你个傻鸟,公子是他妈什么人,你以为每个都像这畜生,滥杀无辜,他既然说不杀我,又怎会杀你。”
话刚出口,又是嘭的一声,脏话男子被砸在地板上,眼珠子向上翻,看来,又要许久才能说脏话了。
九湖城建于河道沿岸,这水元素,自然也较为充沛。
下雨,对这里百姓而言,简直如家常便饭般,只是这雨,若下在屋里,就有些荒诞离奇,并不是说这屋漏,也不是说这屋四面无壁。
但在廖府大殿内,人们并不感到奇怪,只因这里,大多乃修行人士,别说雨下在屋内,就是下在数十米深的地窖,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雨水覆盖整座廖府大殿,且施法者也非他人,正是李知焉。
只见他绣口一吐,一条水龙就朝卢茂春扑去。
众人终是被他繁多的术技,怔在原地。
传言他会不同元素法术,如今看来,这便不再是传言。
就说这随意调取的水元素,便让人明白他在此道的天赋,且他的成名技,是那火系法术。
须知,齐云新人榜上,他可是以“火之子”的身份,扬名天下。
如此,怎不令人动容,怎不令人侧目,要是掌握了他身上的秘密,于破空境后期而言,突破到圣人境也并非不可能。看来各大势力对此人的抢夺,不无道理。
大殿虽大,水龙却也不小,不小,那么廖府大殿便会有些狭窄,狭窄,就会让卢茂春防不胜防,退无可退,最后只得硬接。
脏话男子与另一人,早已被卢茂春移到前方,若一面盾牌,挡在他的身前。
这也的确有效果,气势磅礴的水龙,到他身边时,已然削弱不少,卢茂春轻易就接了下来。
来不及轻松,就在他刚接下水龙攻势的瞬间,一条比起水龙大上不少的火龙,气势汹汹,瞬息而至。
他不明白前方两个被束缚的废物,为何无故多了一个水做的护盾,来不及多想,火龙已至。
水火相交,升起水雾,在场间弥漫开来,让人根本看不见。
一剑,格挡声起。
第二剑,闷哼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