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胖子不饿,非但不饿,还中气十足,想必今日早上,定是吃的很饱。
但凡能吃饱之人,又非常自信,但凡自信的人,又有些飘飘然,有时候,恍如自己在云端,与那仙人同游。
从地上看去,乐一棋当下的位置,倒真如那云端仙界,所以他口中说出的,也如那天上神仙垂询时的神谕,只见他道:“道盟在益州城,为我点墨门搭了这么一个台,身为点墨门弟子,岂有不让它精彩的道理,况且此间又来了不少同道,若是太不尽人意,我点墨门岂不让天下英雄小觑了去。”
声如惊雷,直接贯入众人之耳,如之前五长老一般,同时也将下方那“五长老”之声,盖了下去。
二蛮不用特意贯入,他现在就很懵,心想胖子这手功夫还真不赖,至少比狗婶儿强,若是学会了用来唤狗子吃饭,想必五山十里外都能听见。
对于胖子所说的内容,他倒不是很在意,就是在意,也不知所以然,在懵了片刻后,又继续吃着手中的糯米鸡,时不时还看向更懵的吕超和王龙两人,觉得两人有些奇怪。
吕超和王龙两人,有些奇怪,两人不仅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渐渐张了开来,那眼里在四处打量后,残留下的几多姑娘,也被不可思议完全取代。
他们不是没想过此人乃世间大人物,只是没想到......
在走镖的道上,他们可是连三合庄老大都见过,甚至有次,还见过华清宗掌门的背影,甚至连益州道盟分部的大主事,也是一起喝过酒的,且就在今日之前,还见过刑部大执事,若是眼力够好,今日之后,还可向同伴吹嘘自己见过道盟几位巨头及各门各派的领军人物。
只是可惜,人到中年后,这眼睛看人和事,就越来越浑浊,然而再浑浊,前方那胖子,也清晰可见,甚至他脸上的毛,也在阳光照耀下,稀稀疏疏,纤毫毕现。
不错,此人虽不是齐云榜上的人物,但他是墨翟先生的高徒,仅此一点,就足以媲美世间最惊才绝艳的人中龙凤。
只因这之中,不仅有举世无双的大师兄李乘风,还有超群绝伦的杨灵,及韩飞。
不是说点墨门除了上面三位,其他都是庸碌之辈,恰恰相反,越是神秘,人们对其的想象,就越是极端,而这样的诸子,在众人心中,只会比齐云榜上那些大人物更加神秘强大。
觉得自己已然失态,王龙迅速收起张大的嘴巴,拭去嘴角口水,小声向吕超,道:“吕大哥?这.....这是点墨门的先生?”
吕超亦发觉自己失态,平复下心情,道:“这还能有假,若是有人自吹自擂说出这句话,那不一定做的数,但这话由长老院五长老说出,那么此事此人,定是做不得假的。”
王龙心中一咯噔,道:“那高台上要处决的,莫不是........”
言犹未尽,就被吕超迅速捂住嘴巴,也阻断了他要继续说的话,吕超瞪他一眼,示意他这话,已是过了。
然后小心翼翼看向前方那胖子,见胖子并未发觉,亦或对此毫不在意后,心中一松。
胖子的手,始终负在身后,他的头,始终看向前方,对后面之事,置若罔闻。
顺着胖子的眼神,两人朝前方看去,前方人很多,好似一切都静止了一样,唯独剩下五长老,向梨花木椅而去,待坐定,拍拍衣衫,淡然道:“整个天下,可不敢小觑你点墨门,倒是你点墨门,有些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话虽淡然,但说出时,却依旧如洪钟一般,响彻场间,把场间嘈杂,再次盖下,最后只留下尾音“无物”,在场间游荡。
乐一棋刚欲答,就看向了树下,在看了片刻后,对五长老的话,不置可否。
二蛮见此,也顺着乐一棋的方向,向那里看去,你还别说,这人海茫茫中,竟让他发现了麻狗叔,心想这胖子,不,这乐先生还真乃神人也,竟然知道我要寻这么一个人,难道这糯米鸡吃下会变成肚子里的蛔虫,并因此让乐先生知道自己的秘密?若真是这样就不好了,长此以往,自己在此人面前,不就与现在手中的糯米鸡一样,被人看的一干二净。
想到这,哭丧着脸,刚才太饿,一只糯米鸡,已被他吃了大半,若真中了胖子的邪术,那自己以后还活不活啊。
王龙也发现了他的异常,道:“有的吃就吃,哭毛啊你。”
别人哪知他心中所想,听此,委屈感汹涌而至,顺着眼角,向糯米鸡而去,他又不能将此事宣之于口,毕竟这胖子身怀绝世武艺,定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一个不好,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念及于此,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
乐一棋终是察觉到了异常,转首看向他,不解道:“这...糯米鸡不好吃?”
二蛮快速擦干眼泪,点头道:“好吃,好吃到非常。”
乐一棋道:“既是如此,为何要落泪?”
二蛮道:“小的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之事。”
此话,倒是激起了乐一棋的好奇心,故问道:“什么事不开心?”
二蛮道:“小的想起家里八十几的奶奶,还从未吃过这样的好东西,故有些伤怀。”
乐一棋道:“此物在益州城,极为常见,若想让奶奶吃到,花几个小钱就可带回去。”
从袖口掏出一些碎银子,向二蛮扔去,二蛮急忙接过,他想不到,自己随意编的故事,竟让这胖子动了恻隐之心,还送了自己这些银子。
须知,这些银子用来买一百只糯米鸡都是够的。那之前自己所想,是不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像这样的大人物,要控制自己,何须用到诡诈的手段。只要这家伙一抬手,我二蛮跪下的速度,绝对比他手掌落下的速度快,这个对他而言,还是很有自信的。
然而最不好的,是这家伙要与道盟作对,让他很是不解,天下乾坤朗朗,日月昭昭,这家伙难道吃饱了没事做,偏要作死。
他不会想到,若有人要杀他亲人时,他又是另一番说辞。
不管如何想,这胖子还是不错,素未谋面,却给了自己这么多东西,若有机会,定要寻个时间报答回去。
对麻狗而言,自然要报答,他的硬馒头,已送到一个中年人手中,算是报答,也因此,他所在的位置,离审判所那个大广场,只有数米之遥,若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就能到得广场前方,虽然那个位置比起古树尖,差上不少,但也有他的好处,就是离行刑台够近,这样的话,说不得还能看到那个魔族丑陋的容颜。
可能不大好看,说不得还会经常做噩梦,但足以让他在村子里吹嘘半年,两相比较,还是非常划算。
麻狗牵着中年汉子的道袍,在人群中左右穿梭,时不时还能咬一口手中的硬馒头,竟有些惬意,心想此物虽不算好,但在这个时候,却有吃大肉之感。
阳光正好,乌云却突然盖头,人群中,再次哗然。
哗然后,又是一阵欢呼,只因人群中,有人已认了出来,这乌云不是他物,而是他们曾经的英雄,军部执事廖化文,在这些年看过的那些史书以及那些传记中,都少不了此人的身影,有甚者,已是将此人奉为了神明,供在家中早晚朝拜。
乌云绕场一周后,迅速向扇形观礼台而去,待行进,才发现是一大群蝙蝠,蝙蝠迅速凝聚,幻化成廖化文。
继而看向下方人群,似是颇为满意此间情况,颔首致意一番后,才坐回右手边,那梨花木椅上。
此举,让古树上的乐一棋,皱头微眉,但很快散去,留下一丝不屑,想必是不屑此人如此行径,更多的,则是不屑此人。
扇形观礼台上,各大门派已然来的差不多,落座的七七八八,就算如此,还是有些另类,若将整座扇形观礼台比作头发,那西蜀派三人处,就好比薅秃的那块,好在此处乃是观礼台角落,让人感觉不会太突兀。
三人看向前方,兴奋莫名,对那些异样的眼神,已然无感。
虽然郑鱼清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他也不想啊,毕竟柴房不是天字一号房,也不是天字二号房,所以,他们之间就会有很大区别,有时就是想洗,也得有条件不是?
况且在师父多年的教导下,这样的事情本就稀疏平常,也在这时他才明白,师父与这些中州人,为何如此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