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西北剑冢

西北风沙疾,剑冢人与器。

说的就是这西北之地,除了风和沙,最大的特色,便是这剑冢与剑冢人,这里戈壁地形,与人一种凄凉且肃杀之感。

经此地往中原行,是越走越繁华,如果再往西,则大山林立,扼守这西北要塞,所以这剑冢也就成了许多过往商旅不多的歇脚处。

说起这剑冢,与其他宗门颇有不同,不说这毫无灵气的戈壁滩,就说这宗门,也是与其他宗门大相径庭。

大陆宗门,主殿多建于山巅,而剑冢,则是将主殿建在了洼地。

说是洼地,其实比起洼地,规则了许多,如果从空中往下看,剑冢则像一个被埋在地下,规则的大碗,而主殿,就在这碗底。

世间大多宗门,都是沿着台阶而上,剑冢则相反,沿着台阶向下,用剑冢弟子的话来说,“来时低处走,去时高处行”。

从这阶梯也可看出,暗涵这剑冢的道统要义。

沿着台阶向下,每隔十来个阶层,就会有一小段路面,路面自圆形展开,再绕一圈回到此地。

若从此处朝剑冢主殿看,绝对是一个绝佳的观景平台。

在这一圈观景平台后面,便是各种大小不一的岩洞,一床,一桌,一椅,没有奢华之物点缀其间,看上去简单之极。

许是这里之人,将重要之物,都带出了这里,抑或这里本就只有这些。

当然,剑冢之人,不应该没有剑,剑在,人在。

岩洞里无剑,那么这剑,便随主人去了他处。

继续向下。

若你初来乍到,定会非常奇怪,这里是西北风沙之地,为何这阶面与路面,却异常干净整洁。

倒的确奇怪,只需住上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这里的扫地,也是一种修行,对剑法,对身心的一次修行,正因为这里是风沙之地,所以才有了这磨砺的条件。

台阶的尽头,则同样矗立着一面告示墙,想必是太久没有使用,又或是这里的岁月,更易催人老,那告示墙,已是有了许多岁月的痕迹,不过上面书写的文字,则与这告示墙形成了鲜明对比,像是新写成,还有墨迹未干,在这风沙之地,如果不是新写,想必很难做到如此。

就在此刻,这里聚集了剑冢大部分弟子,比起其他肤若凝脂的宗门弟子,这些弟子脸上,看上去则多了许多风霜,身材也较为瘦弱,不过看上去,却精神奕奕,两眼放光。

想必正因此地艰辛,便对这世间,也多了一份难得的热情,只因不易得到,故而珍惜。

这时一小个子少年,着剑冢弟子服饰,看上去兴奋异常,许是刚到此地,不大适应此地环境,脸颊两侧通红,激动道:“五师哥,你们可真是我们剑冢的骄傲。”

这位被唤作五师哥的,便是“电剑”宋大志。

宋大志很享受这种被众师弟仰视的目光,他这么刻苦的练剑,不就是为了满足这种虚荣心?

闻此,已是将头昂了起来,想必唯有如此,他那颗不怎么好看的大痣,才不至于被别人看见。

宋大志道:“小师弟,只要像师哥们一样刻苦努力,你也可以的。这齐云新人榜算什么,还不是想上就上。”

小师弟狠狠的点了点头,似是极度赞同他的说法,这让宋大志颇为受用。

小师弟道:“这齐云新人榜第三是大师兄,第十二是三师兄,第十七,则是四师兄,如果以宗门划分的话,我们剑冢,则是上榜最多的,所谓天道酬勤,果真不假。”

转而继续在这齐云榜上,搜寻着什么东西,有些失望,转头向宋大志,接着道:“五师兄,你是不愿上这齐云新人榜吗?”

宋大志听到这,猛地看向告示墙,眼仁上下翻动,嘟哝道:“不可能啊,这崔凯都上了榜,没理由........没我啊。”

小师弟见五师兄没有回答,继续道:“我知道了,五师兄定是那淡泊名利之人,不屑于此,对吧。”

宋大志被这“善解人意”的小师弟化解了尴尬,讪讪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没必要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看的如此之重。”

小师弟闻此,心底一震,眼冒星星,佩服的五体投地,道:“真是可惜,要是二师兄不遭劫难,而五师兄你,又不那么淡泊名利的话,我们剑冢五剑客,说不得经此事后,便能名动世间。”

宋大志道:“名动世间又如何,还不是一堆虚名而已。”

小师弟道:“如果我能上这齐云新人榜,肯定没有五师哥这种心性,还能做到如此淡然处之。”

宋大志道:“这有什么难的。”

小师弟道:“五师兄,你想啊,这岳麓书院的齐云榜,是不是贴满了大陆各地的告示墙,要是能在这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全天下美丽的女子都能看到我们了,你也知道,我们宗门什么都好,就是在解决个人问题上,有一点缺憾,要是能如此,不是将这唯一的缺憾都弥补了吗?是不是一想到就很完美。你看大师兄,不就因此有很多女人缘吗?我觉得吧,五师兄,你也不小了,就算你是一个非常清高之人,不屑于此,但也应该考虑一下伯父伯母他们的心情不是?”

宋大志突然想哭,心道:你以为老子不想啊,这天天馒头稀饭不说,晚上石板硬床,真可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谁不想软玉温香,老子日日梦,夜夜梦,不就想如此吗?我还需要你这小兔崽子点拨。

想到这,便敲了这小师弟一个响头,正色道:“身为剑冢弟子,怎可有此番邪念,如果连这七情六欲都掌控不了,还怎么掌控这手中之剑?剑客无情,剑才能无情,无情,才能无所畏惧,无所畏惧,才能无敌于世间。如果现在就贪晌那儿女情长,你的武学,势必再难精益半分........”

宋大志越说越神气,神气到已然没有注意到有人到了身后,同样一个响头,落在宋大志后脑勺,声音也同时自身后传来,道:“谁给你说的。”

宋大志刚欲发作,辨出声后,迅速收敛,这时众弟子也已见到了来人,异口同声道:“师娘好。”

剑冢弟子口中的师娘,自然便是剑冢辛掌门的夫人。

辛夫人笑道:“大志,依你刚才之言,师娘倒是你师父武学路上的拦路虎了?”

剑冢有很多男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剑冢,也不是没有女人。

若让大家重新选择的话,恐怕还是没有女人的好,因为他们发现,要是辛师娘本是男儿身,该有多好。这样就不会做男人事,受女人罪。

辛夫人,虽贵为女人,但却是男儿面孔,如果不是女性必然的特征,你很难让这辛夫人,与女人画上等号。

话说这辛掌门,当年还不是掌门的时候,老掌门为了锻炼其心性,培养其成为新一代掌门人,将这婚姻,也用作了锻炼的手段。

刚见到辛夫人那一刻,辛掌门就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激动”的剑都差点掉在地上,而老掌门见此,却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满意这辛掌门是可塑之才,还是满意这辛夫人是可塑之才。

几十年过去了,此事搞得辛掌门现在都还在勤学苦练,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在寻仙访道的路上,也有可能在铸剑坊关自己几个月,闭门不出。

你还真别说,经此之后,辛掌门还真在武学上有所突破,不说他本就是当世的大境界高手,对之前剑冢的武学经义,理解的更为透彻,升华了剑道的本义。

在竞争激烈的修行界,突破重围,硬是将剑冢拉入到世人的眼线,成为当世一等一的宗门,而其培养弟子的方法,更是被世人津津乐道,交口称誉。

宋大志有些紧张,脸上大痣,抖动的厉害,他可以不怕师父,但在这剑冢,却绝对要给予师娘必要的尊重,

师父在武学上引导了他们,不过要说功劳的话,师娘绝对要占一半。

许是无所事事,这师娘平时,便接管了一群大老爷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小到督促训导,再小到吃喝拉撒,而剑冢,好像没什么大事,故这些小事加起来,就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

宋大志讪讪道:“师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辛夫人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看你们五个出去,没说多带几个回来,也好平时帮帮我,可恨的是,五个出去,却只有四个回来。雷小子他不回来了吗?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媳妇儿就忘了师娘了,他那间房,我还为他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哩。”

想起“雷剑”雷永志,有点埋怨众人,又有些黯然神伤。

不一会儿,便红了眼眶,他脸型虽粗犷,但泪水滑过,又是那么的柔情,想必在其心里,定是住着一个动人的女子。

宋大志掏出手帕,为师娘擦掉眼角泪水,道:“师娘,二师兄定会回来的,我宋大志在这里立誓,定会带二师兄回到剑冢,说不得到时候二师兄给你领个媳妇儿回来呢?“

辛夫人道:“那你的媳妇儿呢?”

宋大志一阵慌神后,闪烁其词道:“我.....我......我还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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