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大殿
由于块垒大阵已经几乎可以宣告被破，所以相对于先前，几人的速度可谓是提升了一倍还不止。
三人身后跟着一个红衣道痴，只不过现在的道痴，有些许狼狈。
或许，这可能是道痴这辈子以来最狼狈的样子了。
头发凌乱不堪，一缕一缕的贴在脑门，看起来就像是个乞丐一样。
整洁的红衣道袍上沾染了不少灰尘，一张脸脏兮兮的，就像是刚从煤窑里出来的乞丐一般。
不过尽管如此，她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因为九歌那一剑，让她感觉到了前方的道路。
道痴，终究还是那个道痴。
她似乎看到了那被时光铭刻的画面，看到了那种她心向往之的境界。
······
岁月渐移，这个世界的极北处黑夜渐长，气候趋于严寒，便在这座被昊天遗弃的山脉里，那片消失数十年的青翠山谷因应天时重新现世，大明湖渲泄一空，传说中的块垒大阵重新启动，引发天地气息附雪峰而上直指天穹，声势何等样的惊人。
魔宗山门重启所带来的天地元气波动，虽然在很短暂地的时光内便敛灭，但这股波动依然传出了莽莽雪山，波及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他们慢慢走进石门，然后便看见了一处极为宽广的巨大空间，隐约中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眼望去上万级的石阶扶摇而上，隐约能看到在极高处有一座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石殿，雄伟，庄严，肃穆，宏大，神圣......
每一个词语都能表会一二，可哪怕所有的词语都加在一起也无法真正完全形容这座石殿的特质。
魔宗山门就在山中。更准确地说是在大明湖畔的雄伟雪峰之中，魔宗便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峰腹部完全掏空后形成的巨大空间里。
这个空间大到完全无法想像，幽深不知深几许，高远不知高几许，甚至大到让人产生错觉，这是梦境中才能出现的地方。这是昊天才能有力量开辟的世界。
不知从哪里透来的清光照耀，无数根粗壮的巨大石梁，横亘在空间里，这些石梁上刀砍斧斫的痕迹规律而清晰，极为粗壮，平面可以让四辆马车并行。
坪上有着一座殿宇，殿宇看上去也很是巨大，并且辉煌，庄严。
几人踏上石架，走上石梁，来到那座殿宇的身前。
九歌知道，他离那位道魔佛皆通的莲生三十二，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发生了变化，他的剑，好像在兴奋地颤抖，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未来充满了期待，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那是战斗的渴望！
路途中，他们看见了一幅幅记录着远古的岩画。
每一幅岩画画的都是昊天降落到人间的怒意，画的是人类的痛苦与拼争，岩画里的人们面目再如何模糊，但很清晰地表露着人类的身份。
石梁上的岩画还在向前蔓延，随着人类对工具的掌握，意志的坚定，对自然的了解，他们面对各式各样灾害时便变得越来越镇定，或许他们的内心依旧悲伤愤怒，但无论怎样，他们生存了下来，并且一直活到了现在。
最后一幅岩画非常简单，线条比前面所有岩画都要少，最下方是三排混着无数小石洞的直线，大概代表已经繁衍生息占领全世界的人类，那些小石洞仿佛就是人类欢呼庆祝时高举的双手。
在三排直线的上方，深刻的石线组成了一个圆，以及一个半圆。
莫山山眉尖微蹙，看着脚下简洁到难以理解的图案，思考着其中蕴藏着怎样的信息，然而无论她怎样思考，却也没有任何头绪。
九歌知道，这就是昊天的诞生，或者说，是永夜之后。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活下来，自然能见到。
人类之所以称之为人类，可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信仰，而是靠双手去创造未来。
随着慢慢深入，几人终于来到了那位于中心的殿宇，山间微风呼啸，卷起些许灰尘。
殿宇外，堆满了白骨，白骨上尘埃满积灰。
无数具尸骨，森然白骨之间还存留者一些武器，布满了各种锋利的切痕，甚至还有许多具尸骨并不完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散落着的一个个骨骼零件。
好在九歌已经见过不少大场面，甚至他自己也造就了不少大场面，这类场景，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而宁缺呢，他这些年在渭城砍的柴估计都可以堆成塔，他自己都不懂学会了多少手法，此类场景，见怪不怪。
莫山山则是被九歌硬生生的锻炼出来。
虽然不清楚这些死者的身份是什么，但是从他们手中的那数十年依然保持着寒意，定是非凡品的武器，以及充斥着强大符文气息的盔甲，大抵上还是可以判断，是当年魔宗的强者。
盔甲的断口处光滑锃亮，明显是被剑之类的锋利武器直接砍断。
不用看，九歌都能知道，是小师叔轲浩然的手笔，当年也只有他能做到。
夫子？那老头估计一棍子下去，这片残骸估计都没了，别说魔宗，外面的天弃山估计都是遗迹了。
一把推开紧闭的殿门，一扇巨大的石碑印入眼帘。
这是传说中的无字碑，传闻其下葬着千年之前创立魔宗的那名光明大神官。
可是而今那本不应该有字的无字碑却是有字的。
一行带着无可睥睨的霸气的字。
“书院柯浩然灭魔宗于此！！”
碑上的字深刻入石，带着剑尖留下的锋锐意味，纵横森然其上。
宁缺看着碑上这一行字，眉梢缓缓挑了起来，他没有发表什么感慨，就这样沉默看了很长时间。
而九歌，已经将手摸到了那块碑，那三个字上。
宁缺反应过来，想要拉住九歌，但霎时间，一股斩灭一切的剑意在弥漫，直压得众人寸步难行。
······
九歌看到，一个看上去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对着自己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他的背影是如此潇洒，如同一阵狂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白色尘沙，扬起的瞬间，却好像又会在下一秒消失。
九歌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抱歉，我可能会走你的路，但不会走你的道。”
中年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的背影是如此孤傲，如同一把剑，剑尖直指九歌，剑意凌厉。
九歌收敛了笑容，目光冷漠的望着那道身影，没有任何动作。
中年人手指前方，好像是在示意九歌朝那个方向走。
九歌没有动，而是笑了笑，目视着中年人前进，直至目视着他消失在九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