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所谓真相
光明大神官眼神开始变得凝重，虽然重回天启的他并没有看到死兆，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将一块腰牌丢给了颜瑟，然后缓缓说道：“若是......这次我不幸没挺过去的话，把这个，交给桑桑。”
“师兄，你，决定了？”颜瑟接过那枚腰牌，看着卫光明认真地说道。
宁缺的小侍女他也见过，若单论修心不论符道，桑桑在修行一道上，确实要比他徒儿宁缺的资质，要好上那么几分，可颜瑟从未想过，桑桑竟然有成为光明大神官的潜质。
颜瑟语重心长的问道:“你真的决定了要把光明大神官的位子，传给宁缺的小侍女桑桑吗?“
卫光明点头道:“我会说假话吗?桑桑是我的传人，日后定然会接任光明大神官之位，哪怕是掌教大人，也无法质疑光明大神官之位的传承。”
西陵神殿光明大神官的传承，向来都是由上一任的光明大神官指定，哪怕他破除樊笼重伤了掌教，从桃山逃了下来，也依旧改变不了他的身份，他指定的光明大神官，必然会受到光明的承认，更会受到世人的敬仰，哪怕他的传人，之前曾经是一个小侍女，可西陵真的会让苍穹之下，神座之上的光明大神官，成为入魔之人的小侍女吗?
“嗯。“卫光明点了点头，随后不再看向颜瑟，而是一旁的九歌，然后缓缓开口，“久等了，九先生。”
九歌淡淡一笑，道:“不久。”
“继续吧！”
九歌话毕，右手紧握，对着卫光明直接一个冲拳的姿势。
光明大神官平静站在那里，看着那直冲冲的一拳，右手高举过顶，那棉袄微微一振，神术大作。
那根洁白如玉的食指尖燃着一抹神辉，神辉没有散发什么威力，却是那般的精纯圣洁，在漫天石雨间无论如何飘摇，却终究没有熄灭。
伸向天空的那抹神辉不灭，便证明它仍旧存在，不过那轻飘飘的一拳，仿佛没有任何威力，又仿佛蕴藏着极其恐怖的威势。
那抹神辉就像是纸糊的一般被九歌这一拳轰碎，但紧随着，九歌收拳，左手伸出两根手指，一道剑气直直向着卫光明刺去。
九歌本人，依旧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卫光明从这指尖中看到了明显的剑气，他不敢托大，也是连忙收招。
九歌的指尖凝聚的剑气直接戳在卫光明的腹部，一缕鲜血流淌出来，在空气中化为一片血花。
“噗！“
卫光明闷哼一声，但他裸露着的手臂指向东方的天空，食指尖燃烧着明亮的神辉，异常坚定而执着。
一股极为强悍的昊天神辉再一次从卫光明的身体内迸射而出，与九歌的指尖撞击在一处。
缭绕在他另一只手的食指间的神辉已然变成一团宛若实面的白色光辉，美丽流传的圣洁乳白光絮间散发着难以想像的恐怖气息。
无数万道圣洁乳白光絮从指间散播开来，有的像雨伞般垂下，护住了他的身体，更多的则是像阳光般瞬息刺出，目标直指九歌。
九歌眉头一皱，手腕翻转，五指张开，如同五柄锋利的刀刃，对准那些圣洁乳白光絮狠狠斩落。
那些圣洁乳白光絮被五道刀芒切割，直接断裂成无数细末，消失于无形。
而卫光明的脸色也瞬间惨白，一口殷红的鲜血，自嘴边喷洒而出，整个人倒飞而去，狠狠地摔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噗！“
卫光明又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爬了起来。
“够了！”九歌也是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盯着卫光明的眼睛说道，“你又输了。”
“是啊，咳咳——”卫光明擦掉嘴角的鲜血，笑了一声，道，“我早知今日了。“
“伱还不死心？“九歌眯了眯眼睛说道。
“总要看看才知道。”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随你。”九歌冷冷瞥了卫光明一眼，随后又说道，“真相有时候，就是一把快刀。”
卫光明看着九歌，眼神复杂。
九歌也没再管卫光明，直接一挥手。
那彩虹般的结界开始出现多道裂纹，最后，彻底崩溃，那一片片彩虹碎片，瞬间四散开来，变成了漫天纷扬的雪花，飘飘扬扬，像是鹅毛大雪。
二师兄微微皱眉，然后抬步向那座山峰走去。
后面的陈皮皮也是紧随而至。
宁缺见状，也是咬了咬牙，随后带着桑桑跟上。
有九师兄和二师兄在，他怕个锤子。
死胖子，他那怂样，还是算了吧！
宁缺压根没把他当过靠山。
山峰既然重现世间，便能攀登，原先那些泥泞难安的山道，此时仿佛被时光这个伟大雕塑家做了某种手脚，变得坚硬而不可触动，那些溅起的泥点和碾压形成的泥窝，如同石雕一样静卧在地面，便是最细微处也清晰可见，从而显现出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踩在山道上，仿佛踩着美好的河山和人类的历史前行。
山峰既然还在，那么山顶与山崖自然都还在，只是仿佛被某种力量进行了重组，变成了全新的存在，崖石碎成了粉末，细细铺着如同南海畔的沙滩。
二师兄和陈皮皮走上山顶，看到的便是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卫光明，一旁惊愕不已的莫山山，已经脸色愁容的颜瑟。
看着一直跟在宁缺身后的桑桑，卫光明笑了。
同时，他也哭了。
真正晋入天启境界的他，在先前那刻明悟了很多以前一直无法明悟的事情。
看着桑桑，卫光明终于知道了，苍老的脸颊上露出犹豫挣扎的神情，然后有些释然的说道：“原来，你说的，真的没错啊！”
“我本以为我的机缘到此结束，没想到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延续下去，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当初我看见的那一道潜入长安的黑影究竟是什么。”
原来光明的尽头，真的是黑暗啊！
桑桑看了一眼宁缺，宁缺点头默许。
桑桑小跑的卫光明身前，用手帕擦了擦卫光明脸上的血迹，问道：“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卫光明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桑桑的小手，看上去十分慈祥，只是在他那苍白的脸色映衬之下，这份慈祥反而更加的凄凉。
桑桑的神情有些微微惘然，有些麻木的神情多了几分生动，然后才慢慢笑了起来，笑的很甜，也很纯净。
卫光明见此，也笑了，笑的是那么的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