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如钩,天际银河如带。
凤翔府百家灯火,似在欢庆岐王安康。
“天佑我岐王!”
李月汐举杯,同一众将士一般,饮尽杯中杜康。
群臣喧哗,随之举杯,觥筹交错,每一个杯里,都倒映着天际的万点繁星。
乐声渐消,李月汐抽身离席,穿过回廊,来到王兄专为其建铸的朱雀阁中。
夜色下,盘旋在屋檐正中的朱雀,时刻注视着天下万物。
它注视着人间的喜怒哀乐,也注视着大唐的兴衰更替。
正在她走进朱雀阁时,背后乐声突然响起,那缕乐曲似有还无,在花园内萦绕。
李月汐驻足片刻,推门踏入朱雀阁内。
到了案边,她小心翼翼的取下信封,展平。
借着阁中的灯火,看见李茂贞写下的字。
【月汐:
想来这段时日,因为担心为兄安危,定是不好过吧?
实在抱歉,时至今日方才给你写信,道我无忧。
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缘故,为兄尚且不能回凤翔,是以将一些话,写信告知你。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见信时,你便知我安好,望你展信舒心。
古人有言“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又有“浮生如梦,为欢几何”一说,可见世间总是聚少离多,不得强求。
那日我与高思继道别先行后,方行匆匆数十里,便中了敌人的埋伏。
敌方虽只有一老妪,但其功力奇高,乃江湖绝顶高手!
双方只一个照面,我岐国二十名热血男儿,当场饮恨西北。
为兄也好不到哪去,差点身死道消。
稳定心神之际,我自知远不是其对手,便将手中横刀掷向对方。
谁料,此招未伤她却伤我自己,老妪屈指一弹,断我一臂。
我自知难逃一劫,闭目等死时,却不曾想被中原高手搭救。
说回手臂之事,救我之人不仅武功奇高,医术亦是出神入化,竟能将为兄断臂重塑,故而吾妹勿挂。
言归正传,接下来为兄交代你之事,乃重中之重。
其事关我岐国社稷,万万岐民之安危!
想必你已收到为兄一并送回的楠木方盒了吧,此间藏有一本顶级功法《幻音决》。
此功法若练至大成,世间罕有敌手。
为兄考虑到幻音决,乃至阴至柔之功法,实在不适合男子修炼。
故而,将此功法交于你,意在让你以此功法为根基,在我岐国境内创立一江湖门派,与大梁玄冥教、晋国通文馆争雄!
为兄自知此事难办,尤其是你尚且年幼,却要担此大任,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奈何你姓李,此乃李家的宿命。
月汐,一切全拜托你了!
莫问归期,三年之后,春暖花开,吾必归岐!
李茂贞】
看完后,李月汐折起信封,久久沉默不语。
平复心情之后,她端起木盒,打开后,将幻音决握在手中。
借着月光,暗暗发誓:“王兄,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三年之后,等你归来,必将让你看到不一样的我!”
剑庐。
李茂贞迟迟无法入定,左耳绯红,不住的打着喷嚏。
一旁无所事事的降臣,忍不住问道:“没事吧?不会得了风寒吧?”
“无妨,只是打喷嚏,身体并无不适。”李茂贞摆摆手,随口应道。
“那我明白了,想来是信送到了,你那宝贝妹妹,心底思念着你呢。”
“但愿如此吧,阿嚏。”
“扑哧。”
降臣掩嘴轻笑,荡起了秋千。
......
白云悠悠,寒来暑往,日月如梭,眨眼间,已过三载。
天祐八年冬,大雪再次为剑庐换上了新衣。
屋内,大火依旧烧的旺盛。
降臣和李茂贞,皆是围着火炉,一言不发。
沉默良久,倒是降臣先开了口,她搓了搓双手,柔声道:“不知怎地,今年冬天,我这剑庐格外的冷,俏郎君,你觉着呢?”
降臣的脸上,虽然堆砌着笑容,只是李茂贞听得明白,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丝悲凉。
三年之期已至,曲终人散之际终临。
这三年里,两人之间虽然拿捏着尴尬的分寸,但彼此的心早已烙下彼此的印记。
“你真的非走不可吗?”
李茂贞添着柴火,目不斜视的随口问道。
尔后,两人仿佛心有灵犀,皆是抬头看向彼此。
降臣秀眉微蹙,柔声道:“萤勾练功走火入魔,我必须得去看看。”
“你觉着你能帮她?”李茂贞问道。
“那倒不是,本姑娘只是特别好奇,那尊杀神变成孩童的话,会是何模样,咯咯咯。”
李茂贞心思如此缜密,又怎会看不出降臣心思。
他轻轻一笑,并不反驳降臣的话。
“行吧,走吧,本王送送你。”
放下手中柴火,李茂贞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降臣心口一紧,闭目思辰良久。
终是银牙一咬,一道站了起来。
李茂贞手掌一挥,火堆顷刻间熄灭。
两人相顾无言,朝着屋外而去。
“你真优秀,比本姑娘预料的,还要优秀千倍万倍,我本以为你需三年,方才可突破至大天位,却不曾想,仅仅只用了一年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降臣笑着说着。
李茂贞牵着白马,走在降臣前边,一言不发。
降臣仰望着眼前,身躯高大的李茂贞,她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前方的李茂贞,又何尝不是?
若非心中藏着一个人,又何至于在此地,驻足三年之久?
走出庭院,踏上官道,天空中又飘起一片片白米粒子。
降臣抬起纤纤玉手,接住一片片飘落的雪花。
“我记得,咱们初见那时,天空也是这般下着大雪,是吧,岐王?”
李茂贞驻足,白马也跟着停下。
他沉默片刻,然后道:“是的,本王一辈子都忘不了,你踩着雪花,从天而降的身影;还有片片飘落的绯红花瓣!”
降臣心口一阵炽热,她一个闪身,从背后紧紧抱住李茂贞。
小脑袋靠在李茂贞肩上,丹唇凑到其耳畔,极尽忧伤道:“李茂贞,纵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三年了,本姑娘也该捂热了吧?”
周遭一片寂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唯有两人的心跳声,充斥着彼此的耳廓。
良久,良久,良久!
“本王承诺,只要你入岐国,即为王后!”李茂贞不回头,语气掷地有声。
降臣脸色顷刻间笑靥如花,她只道:“本姑娘才不稀罕你这岐国王后,这西北的鬼地方,常年风沙漫天,本姑娘才不乐意待呢。”
不待李茂贞继续说话,降臣突兀的一个瞬移,人早已消失在原地。
“傻小子,白马是为你准备的,早点回家吧。”
虚空中,传来少女如银铃般的笑声。
李茂贞跨上白马,大喝一声,消失无踪。
剑庐之顶,降臣目光悠悠,送意中人离去。
除夕,岁末。
昨夜星辰回剑履,前年风月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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