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主公英明,刚刚南面又跑来了两家说要参见盟主,臣等搪塞着不胜其扰,总之下土的联盟旧谊是个由头,去见见那些郡西世家也没有坏处……共同利益都是可以谈,当最后还是要比拳头。”
这家伙越来越恶劣了……叶青摇头不予置评,却没有反对。
“把赏功事情办完,稳定了军心,就去见见他们……阴兵主力预计在明天傍晚就会到达山口,这之前必须将地方上流窜的阴兵清洗于净,且最好实施坚壁清野的工作,这是除夺取古战场,我们来郡西要做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到了见见这些地头蛇的时了,要尽量说服地方民众向郡东迁移,还得靠他们组织
“主公仁德”纪才竹果断说。
叶青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功赏单呢?”
“在这里……”
……炊事营里,周铃自主厨房出来,吸引了许多炊事员的注意。
这年轻的剑道女真人身形清瘦,腰佩一柄晶莹简洁的法器长剑,双手间小心翼翼捧着一份简单的军中早餐,神情十分认真。
衬着军中第一高手名号,人又长得清丽,是许多新兵梦中的女武神……当然在晋入讲武堂时,被剑道真人碾压的第一堂课就会教明白他们什么叫梦幻破碎,而且有高阶术师的治疗,这种碾压还要持续一遍又一遍。
但比在战场上丢命要好,许多老兵虽当初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筋断骨折,现在感念周真人的出手不留情。
这时巡逻间望见少女的身影,火长以上的都恭敬行礼,绝对不敢笑……她一只指头就能碾压自己到死,有这力量就足够了。
在炊事营到主营间的路上,就经过临时营地,有一群衣服华贵的人物聚拢在一起,似在听一个接待的年轻军官解说着。
周铃认出几个郡西的家族标记,却不知由于什么缘故,这些郡西地方的家君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个胖敦敦的真人更是脸色涨红如猪肝,一副被深深冒犯的模样。
“军情紧急,等一等都不行么?这些奇怪的家伙。”
周铃扫一眼,只心中有些腹诽,这时并不多加理会……公子还在等吃饭呢
忽然间她转首看向北面,一个小亮点在视野里急速放大,映着早晨淡蓝的晴空,五色的龙珠落下主营后面,收敛着霞光……
周铃微一蹙眉:“惊雨姐姐回来比预想中的早,出事了么?”
远处,叶青身影出了主帐,很快进入金玉阁中。
周铃想了想也跟过去,自是准备将公子的早餐捧去金玉阁里。
进去后,就听到顶层有声音传来:“雨儿你确定?”
“我初侦查以为州军据山口狙击,算是坚决御敌,多留了片刻,就听见了各级进行的详细布署,没想到……”这是惊雨姐姐声音。
周铃顺利地在顶层找到了自家公子,发现气氛有些异样。
叶青注视金色沙盘上的军事布局,沉思着,而龙女有些怒意,眸子带着寒光。
见此,周铃知道有事,立着没说话,目光一扫,留意到原本州军的一万兵力标志,已改移到了北面七十里的古道山口。
“只撑一个时辰,就让兵锋于我?”叶青目光盯着古道山口,嗤笑一声:“但他恐怕小看了敌人,阴兵超过二十万就短暂自成循环,这力量总和远超过仙人的本体,我很怀疑他能不能撑住半个时辰……”
惊雨扬起秀眉:“也有可能……算准张角不会将仙园之力用在他身上,或至少不会全用。”
“搏命?搏名?”叶青皱眉,总觉得收益和风险不成比例,这让人搞不清楚其甘冒风险的思维动机。
但是对方对自己不怀好意,这一点可以确定:“他的后续计划?”
惊雨摇首:“只查到一个时辰的阻敌计划,后续只是东撤,通过班安县回郡城,详细命令可能还没有发布下去……夫君要做应对的后手么?”
“东撤……回郡城?”
叶青皱眉不语,手指下意识在金色沙盘上滑动,不知不觉间,将整个南沧郡的范围画成圈:“且不管对方怎么想……这一个时辰也好,半个时辰也好,于我们都是机会……”
“战争以存己为上,无论怎么样紧要,都要记住保存实力时根本――如果我没有天碟在手,同不敢顶在郡西古战场……”
“多半会小战后,撤出郡西,以打烂掉地方为代价,来消耗敌人兵力,最终在南廉山决战,这就是针对敌人阴兵寿命有限,以空间换时间的方案……等等”
叶青声音一滞,似想到些,目光骤冰冷起来。
“夫君?”
“原来如此……”叶青握紧了手,嘭的一下砸在沙盘山口,青筋冒出:“秦烈竖子”
惊雨一惊,回想下夫君刚才的言语:“以空间换时间,哪里不对?呃……
她脸色变化起来,想到了州军东撤的计划,打探时一些异样氛围,肆意议论,本觉得是军兵粗鄙,现在……心中念头骤然明晰。
“州军后续计划是和夫君原本计划一样,郡东都被我们整合了,他们敢进
“有何不敢,南廉山福地少都督府是天庭两次正封积累而成,只要我叶青一日不死,秦烈撑死没这个胆子进我少都督府,但别的地点和盟友呢?初步整合未定,他是要直接动摇我根基……使我二万联军不败而自散,置我于战死的结局啊”
叶青眼睛里一丝火焰,枉自己还存着是盟友就搭一把手的心思,真做了简直农夫与蛇的翻版……
“我倒是想见见这个前符兵将军了。”叶青平静下来,已消化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但是语气冷冽而淡漠。
惊雨和周铃相视一样,都熟悉这话中的杀机,使龙女有些忧心:“夫君要直接撕破脸,杀这人?”
“还没这个必要,防备办法多的是,我们还是照旧打自己……但是脚步必须加快了。”
“还有,现在时机还不到,不过要清洗的名单可以列出了。”叶青脸上肌肉抽搐一下,背着手来回在地下踱着,靴发出橐橐的响声,过了片刻,脚步一定,下了决心。
“我本想借着抗击外域而成长,避免直接冲突,现在看来,是天真了些,只有千日作贼,那有千里防贼的道理?”
“我今天才懂得,历史上为什么有这样多清洗,这有些过于酷烈,有些却出于无奈,大概是从没有见过血,所以才有这样的敌人的一波波过来。”
“情报部制订计划,列出名单,以总督为首,他不是想恩泽家族么,株连三族和九族太酷烈,那就杀他全家。”
“杀全家?”两女都是心里一寒,这意味着数以百计的妇人孩子在内。
她们神色变化,叶青这时并不理会:“其次就是下面死硬附庸――不但要把老树伐了,乘凉的猢狲也要狠狠杀一批,才能成事。”
“对了,我记得我科举时,有几个想坏我的事的人,有个官叫什么,我记起来了,是杨才,可以先拿他开刀了。”
“找个机会让他办差事,话说人只怕不作事,要是作事,谁没有错漏,找个理由杀人还不容易?”
说到这里,叶青苦笑下,君臣之间分野太大了,就说清朝年羹尧这样大功,就因“夕惕朝乾”误写成了“夕阳朝乾”,雍正就朱谕“轻慢之心溢于言表,丧心病狂至于此极,着即改授杭州将军”,不久处死。
的确,既起杀心,找个理由还不容易,要不是自己见机快,立刻改成天官,还在朝廷系列里,总督杀自己也只是一句话。
“还有那个李祥,我知道此人一片赤诚,对朝廷忠心耿耿,为人我向来佩服的很,本想找个机会收服,只是现在看来,不能放任此人了。”
“要是他不明里对抗,发发牢骚就罢,要是跳出来明目张胆和我为难,也没有办法,只有处死他了。”
说完这话,叶青已转身下楼,去往五气灵池:“事不宜迟,我立刻换取天功,一些获得玄黄二气,交给大将军,一小部分换成丹药,大赏有功之士,军心一稳定下来就召开郡西联盟大会……”
惊雨提醒着说:“怕是有人不服。”
“肯定有人不服,但到这时,我已具备足够实力,一夜剿灭六万阴兵,又已展现了足够实力,作抗击阴兵的主要力量来占据领导地位,这时大势所在,已不容他们不答应……待会看看谁敢跳出来阻挠。”
“……对了还有,雨儿得和云儿说一声,让她继续留在平水湖水府……”
“嗯”惊雨应着,知道郡级水府有水脉直接保护,又有地仙分身在那里养伤,目前是最安全。
前面,五气灵池的光华逐一亮起来,而汇聚到七宝仙池上面,一只青色的玉碟正在闪动,呼吸般的节奏。
叶青将手按了上去……
金玉阁似平常伫立在营后,紧闭门窗看不出里面动静,只有一道道青光不时划破天空而去,又一道道回落下来,让许多人震惊不已……
“那难道是……天功赏赐?”
“有点像,不过不可能,时间还没到呢。”有人绝不肯信。
也有人猜测说:“进士的天籍青卷,似有类似沟通景象,不过没这么强……或是少都督这种天官的好处?”
种种猜测纷纭,却于扰不到叶青的行动。
他很快再度拜访了魏大将军,这一次陪着叶青出来的周铃,刚行出漆黑的阴气灵雾范围,就有所觉回首。
黑暗中一个个黯淡的灵体虚空凝聚,带着生前的体态相貌,有些甚至眼熟,陆续向主祭坛的暗金色中行去,旋即消失不见,那是……战死的烈士?
一道暗金色的眸子自虚空转望过来,周铃的视线顿时被遮蔽,再不见那些军魂身影,她就不再看,自跟着公子远去。
“不止此女,还有几个将领都是半步武道真人,此子羽翼,真的是越来越丰满了……”魏大将军叹息着,收回视线,旋即将目光落在祭坛中。
黑色而带金纹的三层祭坛上,一团玄黄之气上,基本转化成金黄光,和神性有些类似,却又不同,没有神域凝聚的那种威能。
“一万天功,仅仅是为了转化三千英灵,大手笔”魏大将军有些羡慕,但知道这些英灵会划拨给自己统帅,却也欢喜,英灵意味着兵力,许多时候可以起到奇效。
当下喝着:“列队淋浴”
此役战死一千八百军魂,顿时浮现出来。
只见灰暗之中,有一个个灰黑人影飘荡,眼中皆带着迷茫,虽数目众多,但是一丝声音也没有,仔细看去,只见个个缺胳膊断腿,有的甚至提着自己头颅,呆呆的听从命令。
这还幸是在大战残留的阴气灵雾下受了滋养,并未陨落消失,这时,按照命令,在祭坛中一滚,只见金光一闪,都是全然恢复,不仅仅这样,眸子里顿时恢复了清明。
发觉了处境,顿时欢呼起来。
又一声令下,原本英灵中挑选此役战功最多一千一百,都接受金光照下,直到金光蜕尽。
部下不说,有许多非古魏朝的英灵,都会感念叶青好处,魏大将军对此心知肚明,但是神灵和英灵不同,占取神域才是自己力量源泉,得了郡西这第二座神域,却是吃人嘴软,拿人手段,无法斤斤计较这些。
与此相比,它更担心这座古战场能不能防守住的问题。
“已经满了八千英灵,新生神域消化,新招五千,凑到一万三千,再来两次天功加持,就能突破二万的临界了”
“只有二万大军,才算得上是真正军神”大将军若有所思,目光望向了远处。
而在路上,叶青怔怔向远处看,接着苦笑了一下,吩咐:“我和大将军已商定了,以后神祠侧殿就供着战死将士的灵牌,但是日后会迁移到我家的外祠里去――先全军祭祀,提升了士气再说”
“国之大事,唯祭唯战,这事不可大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