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在悲凉不安的紧张中流淌,虽应州获得了喘息时间,但第一次进入,还是有不少人战死,其中不少是官员。
总督亲自率领,举行了哀礼,过后,原本肃杀气氛顿去了一大半。
几十个官员各怀着重重心事,等待着总督的决策,这里不但是有着空缺的位置,更重要的是,下一步,官员还跟进不跟进?
在别州,已有明文,官员可不跟进,免的失陷太多。
但是在本州,还没有这明文。
太守辛康搓手跺脚取暖,转到都督张存时面前,半笑不笑问:“将军,听闻你主张继续进入下土世界?”
“我是这个章程”张存时说着:“我在应州是主战,在下土世界还是主战,下土世界依我见,还得靠打仗”
“打仗――不错”辛康一笑,说:“不过这还得看朝廷的意思,朝廷主张,七品以上武将不得进入下土世界。”
“当然各州允许有一定差别,就不知道总督是怎么样想”
张存时品着这人话中的意思,淡淡一笑说:“总督总领应州军政大权,自是一切由总督裁决”
辛康笑说着:“这个自然”
说罢不等张存时说话,就指着门口:“大家看,总督派人来了。”
众人一看,正是官员谢多年过来,见着众人,就忙着作了揖,说着:“各位大人,总督请各位大人到殿内,一会就会见各位”
众人听了,都是应是,进了殿内,这里却温暖了许多,又有人上茶。
谢多年踅回,到了门口就传出了总督的声音:“进来。”
谢多年忙答应一声,进来,一股暖流扑面而来,这是火盆的作用,定睛看时,总督依案而坐,正在沉吟。
而范善正喝着茶,态度深沉,谢多年一句话也不敢说,到了一侧,就听范善说着:“真仙下降是确定了,有符知会了州中。”
总督站起身子,踱了几步,呷了一口茶,就笑着:“真想不到,你这学生还真是连我都看不明了,按照原本情报,不过是文才好,又得了些龙君恩泽,中了榜眼就罢了。”
“不想闹出了这封神三国演义,替了应州下土世界,这还罢了,关键却是天庭态度高深莫测,竟连一句呵斥都没有,就这样过了,这里面就出奇了――你没有听说过,这里面是什么缘故?”说到这里,总督倏收了笑容,眼中闪着幽幽的光:“这事情并不小,说出去,我连区区一个榜眼都把握不住还是小事――关键是这关系着下土世界的演化和应对”
范善这时不敢摆谱,忙放下茶杯,说着:“下官对这学生,是下过功夫打听,但是也没有听见里面这些内情。”
总督一笑,说:“我预想也是这样”
说着又问谢多年:“他们都过去了?”
“是”谢多年忙赔笑的说着:“下官请着各位大人进了殿,才过来回话
总督点点头,沉思良久,似有了决定,才说着:“不能叫他们等久了,过会我们就一起过去,现在我们还得会见一人――请高大人进来”
高科进来,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侍卫,一进门就行礼:“下官高科拜见总督”
“高大人请起”总督笑了笑,本朝侍卫有御前侍卫、一等侍卫、二等侍卫、三等侍卫,总计有千人左右,这高科是一等侍卫,也不过是正五品,这时就说着:“朝廷已有制度,本督自当从命,只是本督个人意已决,必至下土世界。”
高科炯看了总督一眼,又低头说着:“下官到这里,只是通知大人,大人既有决意,下官自是尊命”
这话一语而决,总督就笑着:“我读这封神三国演义,却得了这曹操之身,按这演义所说,这人还真是英雄,握着这样的牌,还能回避?”
谢多年明白过来,忙给总督披了大髦,和高科一起,随着总督到了殿,殿下一排站着的官员见总督过来,都作揖行礼。
总督略一点头,请官员免礼,就直接说着:“各位大人辛苦了,你们都是各郡各县的主官,吏治都要多多依仗你们――你们以后自是不用再进下土世界
这话一落,各官都露出一丝喜色,话说下土世界惨烈已不绝于耳,能不去自是不愿意去,都连忙谢了。
见着众官态度,总督暗里浮现出一丝失望。
次日,县丞俞帆已来到了俞府,俞帆蹬着下马,随行的二十几个人都是一齐滚鞍下马,就见着一个管家而出,到俞帆面前赔笑说着:“公子,您终于回来了,老大人都问了几次了。”
俞帆没有答话,打量着熟悉的门,灯光照在他冷峻的面孔,淡漠不动声色
这管家心里一怯,看了看俞帆,又说着:“我这就去禀报老大人。”
“不用了。”俞帆说着:“我不是外人,你不用禀报,我自己进去就是。
这管家还想说些,看了看俞帆神色,嗫嚅了一下,往后退去。
俞帆就直接踏步而上,这时到了大厅,就见着一大群族人,官员,世交,众星捧月,把俞承恩集拥在中间,觥筹交错。
两厢笙篁齐奏,侍女翩翩起舞,唱着歌曲。
仔细看去,见着父亲俞承恩坐在中间,双手随乐打着节拍,态度从容,俞帆不禁皱了皱眉,但又立刻展开,他是知道,经过打点,父亲终于得了太守的位置,多年媳妇终于熬成了婆了,庆贺下这是人之常情。
正想着,管家凑到俞承恩耳侧低语几句,俞承恩坐直身子,望过来一笑说着:“帆儿回来了,快快过来,让为父好生看看?”
俞帆连忙上前,恭谨行礼,果俞承恩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说:“起来吧,你都是县丞了,不必行这大礼”
“回父亲的话,儿子当的再大的官,都是您的儿子”俞帆一脸庄敬:“这个礼却是不能废。”
俞承恩听了,目视左右,叹息一声,说着:“你原本刚毅,不想当了些官,越发长进了――入宴吧”
听这一声,俞帆不言声,回到了座位上。
俞承恩很是高兴,手一摆,说:“人集齐了,放爆竹和焰火”
一声令下,爆竹和焰火连绵,月亮银辉洒向大地,一群人都是饮酒,片刻就酒酣耳热,俞帆却怔怔出神,只是自酌自饮。
俞承恩原本心里高兴,得了太守,就是成了正果,日后俞家内祠又多了个金敕,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儿子总有些心绪不安。
几子争位,他心里是清楚,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俞帆是同进士之首,前途不可限制,就算没有自己支持,这下一任家主的位置都稳妥着。
过了会,见着宴差不多了,就请着散宴,客人都是散去,而俞承恩起身,唤着:“帆儿,你进来。”
俞帆应了一声,就进了去。
在里面静了一下,俞承恩心绪安适,坐了,摆摆手,众人都肃然退下,俞帆亲手点了息香,定了神坐在一侧。
俞承恩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总督已接到了朝廷的意思,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很明显,叶家这事算是过了。”
俞帆听了这话,勉强咬牙一笑:“原来是这样,父亲,还有什么消息?”
俞承恩冷笑一声:“郡县主官都免了进下土世界,总督也不敢冒着众怒,故昨天就宣布了,这是一条,还有一条,就是总督却似是铁了心,还要自己下去,虽没有说是谁,但我们度测,就是曹操,这人你知道不?”
俞帆蓦是眸子精光一闪,见窗外有着灯笼,不远处亲卫仗剑而立,几个小厮都垂手侍立,就说着:“这曹操我读过,却是封神三国演义的主角,看这情况大有作为,书还写完,但已挟天子以令诸侯,占了中原,又攻入北地,眼见就有着统一天下的趋势。”
“这书我也读了些,也觉得是这样……”俞承恩喟然一叹:“总督或就是下决心赌了一把――你可知,朝廷风声露了出来,就要下诏了――能一统下土世界者封侯”
俞帆目光一跳,肌肉都是一抽,喃喃的说着:“原来是这样”
俞承恩用手拍拍俞帆的手背,神情忧伤,悠悠说着:“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还想在下土世界争不?让我心里有个数……”
俞帆心中翻滚着,只是沉吟,沉静中只听呼吸声,片刻,却咬着牙:“孩儿还想争一争”
俞承恩眼睛一亮,吁了口气,说着:“我知道了,你的孙坚身份,却也是不凡,可以争一争,你既想争,我自是要支持你,就再争个侯位吧……虽这侯位还不是世袭,却还是很珍贵。”
“我们先祖是列侯出身,再出你一个列侯,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这时,夜阴了天,浓重黑云翻搅,如烟如霾,片刻雨点顷刻落了下来。
虽说是父亲安居太守,不用进入下土世界,但终是支持自己,有家主支持,就不一样,富贵险中求,这俞帆神情有点忧郁,却毫不迟疑,缓缓跪下叩头:“多谢父亲支持,儿必在里面争出个侯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