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协和医学院的机修工
汪教授和林教授刚从会议室出来,就见到一个高个小伙“嘭”的一下撞倒了正从教研室路过的德国美女洛佩滋,一大捧书“哗啦”一声撒了一地,高个小伙连声道“嗦瑞,嗦瑞”然后放下身上的大包墩下来捡书,好在洛佩滋修养不错,低头看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年经小伙。
冯-费尔曼-洛配滋,整个协和医科大学的校花,不,应该是现下整个北平市的第一美女,当然,除了那个法国交际花索菲亚偶尔跟她能比比外。只不过这美女平时有点冷,再加上是搞解剖的,那双眼盯着一些花花公子象刀子似的,谁还敢往前凑?学院里一些文质彬彬的人也不好象外国人一样送花唱诗,只好把美好的想法埋进记底。但是今天,两位年轻的助教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年轻小伙捡书时突然从中出一张半身照片,虽然是黑白的,可上面的美人正笑着对他看,一刹那,那高高的大鼻子竟然靠上去闻了下,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抬起头,洛配滋正双手抱着低头看她,白皙的皮肤,尖尖的鼻头,深蓝色的大眼好似一汪碧海。一头淡红色的卷发长长的垂下,正巧搭在那对傲然挺立的胸前。
“啪哒”一大滴鲜血滴在黑白照片上,高个小伙竟然不知,还在傻傻看着所有人的梦中女神,洛配滋早就看得多了,一扭细腰,丢下一句话“收拾好送我办公室”,就这样风情万种地走了。走廊拐角处传来一声怒吼“凯恩,凯恩,你在那干嘛?快过来,制冰机不转了,过来看看什么问题!”小伙飞快地收拾着书,嘴里回答道“就来,就来了,马上就好”。
林教授问旁边看热闹的汪游,“这人是谁啊?才过来的?”汪游道“一个刚应聘的美国人,听说是被美国海军陆战队踢出来的,走投无路跑来说什么都能干,而且工资要得低,不过我只看过他换灯泡。”
罗卜特-凯恩,一米八左右,瘦瘦高高的。黄皮肤,黑头发,只是眼珠有点褐色,鼻子比别人大了点,笑起来挺单纯。父亲是美国海军陆战队退伍军人,母亲是华裔,前一阵因喝醉酒和日本人发生了冲突,打得一个日本军人下半生要躺着过,于是被日本人给告了,陆战队尽管知道凯恩有理,也不能再留下他,于是就开出了军队,失意的凯恩半夜再次喝醉并掉入河中,直到第二天才失魂落魄地回来,只是手中却多了一个大黑包,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失去生活来源的他正好看到协和医院招勤杂工,要求是懂电的,还得会一些机械知识,于是成功应聘,成为了私立北平医科大学的一名勤杂工。
这座由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基金会投资建设的大学,占地25亩,足足花费了一千万美元,一千万啊,按时价近十吨黄金!所有的水笼头、水管全是从美国购进,再加上当时正逢一战,运费加倍,还得购买豫王府的地皮,预算一再增加。不过建好的协和也特别漂亮,中西结合,红墙碧瓦,一出大门就是王府井大街,一时成了北平的一道风景。
不过凯恩现在可没空欣赏风景,教务处秃顶老头皮尔森正焦急地等着他,制冰机坏了,各个科室都等着用呢,得赶快修好才行。凯恩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焦糊味,肯定是哪段线路烧坏了,打开配电箱一看,果不其然,一段电缆因配套不太合理,负荷大而烧焦了,赶紧拉下电闸,换了一条粗的,再一推电,“轰隆隆”强大的直流电机转动起来,皮尔森咧开的嘴还没笑出声来,就听得“呜”的一声,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电机又不转了,“该死,凯恩,你搞了些什么?怎么全没电了?”
此时的北平电力极其不稳定,有电时60支光的灯泡只有一支蜡烛那么亮,柯立芝建造时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在地下三米搞了个高压锅炉,还有四台直流发电机,总功率735千瓦,当然,学校里还有制冰厂、笑气厂(用作麻醉)、煤气厂、机修厂、电工厂(也就一间间房子),还有缝纫、印字、制图室等。
凯恩打着手电和皮尔森下到地下锅炉室时,没一会找到了根源,凯恩拆下了一根钢铁件“处长,是曲轴疲劳,断了,得换一根”“完蛋!”皮尔森突然双后抱头,凯恩有点不解“不就一根轴吗?你别说这小东西街上买不到啊!”“岂止是买不到,这里每一颗螺丝都是从美国运来的,别的国家的都不配套。这一耽误,得好几个月啊!”凯恩挠了挠头,“我们不是有机修厂吗?里面我看到车床的呀。”“可这是曲轴、曲轴知道吗?弯的,车不了的。全北平也没人会的!法克!”老皮终于爆了粗口。凯恩想了想,“我们这里没电,要不,我们拿到别的地方车一个吧?我以前搞过这个。”皮尔森突然双眼放光,一把抓住凯恩的双臂“你是说你会?你会车床对不对?好了,你点头了,那你就会,我现在就去找车床,要是车不出来,你就给我滚蛋!”我勒了个去,又不是我的原因,还车不出来滚蛋?算了,这老头性子急,不跟他计较。
皮尔森拉着凯恩上了一辆福特车,一坐下,凯恩就撇了撇嘴,什么老古董,档位竟然设在方向盘下面,等哥有钱了造个给你们看看什么才叫汽车?一路风驰电掣(40码),好在北平街上人不多,(大太阳下谁愿意逛街?)很快来到一家名叫汉诺威的德国商行,这家是卖车床的,人家也自备着发电机,不过是汽油的。老皮和汉诺威谈好价格,来到后院,汉诺威拿出一根粗粗的棒料和一个游标卡,笑道“小伙子,不是我轻看你,这曲轴在我国也得四十多岁的老技师才能搞出来,还得精车,打磨,我得提醒你,我这可没有磨床!”
凯恩接过一量,不错,标准棒料,两头粗细一致,重量均衡,德国人做事就是细。量出中心点,直接就上车床,卡住,开机,冷却液喷出,车刀出,一条漂亮的细丝悄然垂下,汉诺威知道这没什么难度,只是后面就有好戏看了。果然,当前面的粗车过后,凯恩拿下棒料,量出偏心点,再次卡到车床上,边上汉诺威道“老皮,你就这样放心让他一个伙搞?车坏了怎么办?”皮尔森悄悄道“坏了我扣他半个月工资!”“你这老头太坏!”
凯恩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他现在已沉浸到曾经熟悉的环境中,车床快速旋转时,右手不停调节车刀,只见车刀不停进退,曲轴环已初见雏形,汉诺威张大了嘴,眼睁睁看着凯恩就这样一刀刀轻进,一个漂亮的曲轴环就在那“嘟嘟”声中展现出亮光,然后,两人傻了一样看着凯恩就用这台精密的德国机床精车了一阵,一个和原件丝毫不差的曲轴就拿了下来。汉诺威一把抢过“后续步骤我亲自来,小伙子,你太了不起了,这至少得二十年工龄才能车出来,你是天才,来我这里吧,我给你双倍工资”“滚你的德国佬,想抢我的人,没门,凯恩,我决定了,给你双倍工资,别听这个德国佬的。”凯恩心想,我做牛做马,好象就是人家的一半工资好吧?不过现在给全薪也不算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