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骨眼,魏大山却联系不上长江,这让继白暗自焦急。这种事情不能熬。夜长梦多,纸里包不住火。魏大山和格花虽心急如焚也没办法,只能等待组织联系他们。
古城静默失联,这让长江坐立不安。岳队长报告古城三个联络点均被破坏。继白部起义迫在眉睫,长江决定干脆自己去一趟。巫俊跳起来:什末,老陈,你,你又来,不行!等我请示中央如何处理!
请示?来不及啊。放心,侦察,我的老本行。再说。到范继白的地盘,他会保护我安全。
不行!巫俊斩钉截铁。
好吧。老巫,你咋地江湖越走越胆小。
放你一个老总,去干一个侦察兵的活。我真没那个肥胆。
第二天。长江留下一张纸条,竟带着岳队长不辞而别。
巫俊咬牙切齿,把警卫员痛骂一顿。不敢报告中央,他命令韩起带一个班,化装百姓追过去。追的回来,就追回来。不肯回来,就绑回来。
啊?韩起张大嘴,心想,我敢绑老总?
啊个屁!追不回来,就保护。记住,暗中保护,不要暴露。不能出半点闪失。这个老总。咋这么叫人费神呐。他拍着脑袋壳。
是!
他们是2个人。你们10个人也分成2人一组。这样目标小。也可以混淆迷惑敌人。这一路上,要路过敌占区。
首长。可以提前通知路上的地下同志拦截。韩起提醒。
老总不知道那些具体的联络点。敌人破坏了古城的地下组织,说明敌人的情报很狡猾危险,要是他们得到老总单枪匹马的消息,那就糟了。哎!巫俊一拳砸在墙上。你们迅速出发!
岳阳跟在长江屁股后面一路叽叽咕咕抱怨。
哎,你腿被兔子咬了,一个年轻人走不过我老人家?
首长,您又犯牛脾气,犯纪律,还威胁我,这算绑架。
吆喝,吆喝。长江用竹子轻敲他脑袋:绑架?那你回去。
岳阳不吱声,心想:我敢嘛。
第二天傍晚他们赶到戈封,找店家落下脚。明天中午,就可以到古城了。戈封是一个大镇子。长江闲不住,要出去逛镇子,顺便犒劳肚子。岳阳无奈,只好跟着。黄昏时分,清风徐来,暑热散去,是镇子一天的热闹时分。买菜卖菜的提着大篮子小篮子;各色店铺,纷纷忙活起来,吆喝着招徕客户,赶路的也放慢脚步,两边望着寻找地儿打尖落脚。不宽大的土街上,人来人往尘土飞扬。警察提着警棍,溜达着左顾右盼。也有国军的士兵军官,别着枪摇头摆尾的晃荡,估计是地方保安团的。再乱的年代,日子总是要过的。长江饶有兴趣地把两条街逛了个来回,一股浓烈的羊肉汤的香味像一根绳子牵着长江鼻子,把他拖进一家羊肉店。他要了烧饼羊肉,吧唧吧唧地大口朵颐起来。
岳阳心中生闷气:保护老总,比看个三五岁的孩子还累人。嘴上不敢言语,双目故作悠闲,却警惕地四处踅摸,不落下任何角落。
客官,口味如何?店家见长江吧唧地响亮笑着问道。
嗯,老板,好吃。香!地道!
我这羊肉烧饼,可是戈封一绝呐。远近驰名勒。
嗯,老板,再来一盆!放松点,吃肉。长江桌子底下踹他一脚,没事。
长江独自出发,不通知沿途地下联络站,有他的考虑。他认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泄露的可能就降到最低。当然有利有弊,这样的话,他也得不到沿途同志的保护。两相比较。长江觉得这样好。两个普通赶路人,没人晓得,谁会来抓呐?
可是,也有出乎他意料的。
在他夸赞老板的羊肉烧饼地道好吃时,周堃接到一封破译的共军暗报:二人路过。护卫特级。周堃肖汉琢磨半晌。肖汉道:特派员,您看。这分电报八个字从南昌方向发往古城方向。我们沿途的情报站都破获。那共军的联络点也收到。证明有人从南昌方向来向古城。特级护卫,在共军地下党那里,应该是一条大鱼。
大鱼来古城,古城要起浪了。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奔着剿总十万大军。一;立即上报协查。二:立刻命令沿途站点,严密注意来往的人,尤其注意两个人一起的。立刻行动,不得延误。丧失军机者,严厉处罚。三:密切注意范司令周围人等。哈哈,来的好,特级护卫!我们好久没开荤了。周堃咬着牙,眼睛放出光来,像野猫闻到了老鼠的气息。
饱餐后的长江,拍着肚皮,悠闲走在路中央,就好像在老家逛集似的惬意。长江有这天性,到哪里都能入乡随俗安之若素。事情明显不对,岳阳提醒他。他撇撇嘴。街上多出来许多军警,盘查来往行人,还到客栈盘查住店旅客。
是冲着他们来的?长江脑中电转,直觉到不妙。自己出来,只有巫俊知道,哪里会出问题?容不得多想,他和岳阳穿过小巷子回到旅社。
不多久传来当当的砸门声。警察打开门,看见里面走出一个老者,留着花白胡须。
查房,哪里来的?警察打量他一下。
上海来的。
上海?警察颇诧异的听着老头说一口古里古怪的上海话。来干什末?
到莲花塘。我那地方长大的。回去看亲戚。
亲戚?叫什么?
莲花塘唐家。做皮毛生意的。有名着呐。
警察看他颤巍巍的,把证件甩给他:这么大年纪还乱跑。兵荒马乱的,死了骨头都回不了家,好好待家不好,真是。
警察砸开隔壁房门。一个精神的老者打开门。
韩起马不停蹄,太阳挂山时分追到戈封。他看到长江和岳阳才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绑不回首长,一直悄悄地尾随。待警察和兵士满街盘查,心知有变。急忙掉头跑到街头的赵记铁匠铺。这里是秘密的联络点。他对上暗号,把情况和赵铁匠一说,情况万分危急。这时候一个警察冲进来,韩起惊惧。
没事,自己人。我儿子。戈封的警察队长。
爹。我们是不是有两位首长,要去古城。赶快上报,情报被截获。现在沿线都在搜捕。据说,是两位大首长。上面特别重视,严密拘捕,情况十万火急。
啊。韩起大惊。
幸亏长江机灵。他们两个人分开来住的旅店,不至于被一网打尽。他正在庆幸。可是岳阳这小子毕竟能武不能文,笨嘴笨舌,被警察盘问的驴头不对马嘴。长江焦急无奈,只得走过去:老总,老总,他是我朋友,他要去做皮货生意的,我们同路的。
那他讲话怎末和你不同?我看你们两个有问题,带回去!
几个警察上来,押着两个人往前走。长江大声的喊冤。
正在吵吵嚷嚷之际,楼梯急急跑上来三个警察。
嗨,怎末回事,怎末回事?
吆,赵队长!您来了。这两个讲不清楚,带回去审问。
那赵队长略略询问,道:你们赶快去查对面的互济客栈,这儿的吴老板是我朋友。特别注意年纪青壮年的,这两个,老头子,交给我处理吧。
是!一帮警察杂沓下楼而去。
赵队长对身边的人道:你们两个去那边查房,注意查仔细,抓住红党的大官,就发大财了。
然后对着长江呵斥道:你们,两个老头,干末的,到处乱跑,怕死的不够早啊?进来。说着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进房间。
老总,刚才查过。我们就是来探友做生意的。长江操着上海话。
赵队长关上门,压低声音:我是戈封地下党。明早六点路口我值班。这是两张通行证,以防万一。今晚,不要轻举妄动。安心休息。会有人暗中保护。你们只管睡觉。记住,明早六点一定要走!敌人已经破获电报,有两位首长去向古城。
话不多说,他把通行证塞到长江手里,敬个礼转身出门。
岳阳看到长江脑袋摇来摇去,像个拨浪鼓。最后一怕大腿:明白了。一定是巫政委给情报部门消息。情报部门传递时,被国民党破译,造成我们行踪暴露。哎呀呀,这个老巫噻,画蛇添足。我说呐,我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可能暴露嘛!
岳阳低低的咕噜:还神不知鬼不觉,差点儿就被。。。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拿着通行证过了关卡顺利出的镇子,走过一片树林。树林里转出两个警察,牵着两匹马。长江一惊,再一看是昨天的那个警察队长。他跑过来:首长。骑马走,不到中午就到古城。
长江笑了:我化装也逃不过你们,不换装也逃不过你们。看来,我们的情报部门的同志比国民党的特务厉害多了。说着策马扬鞭,中午时分,二人来到古城脚下。
两个人下马分头入了古城。长江哧溜耸耸鼻孔,嗯,古城的味道,古城,老朋友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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