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轨收回目光,而后便折返而回。
见唐军没有追来,而且战舰也无事。
一众倭寇那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喜悦。
“唐军真的就这么好心放过我们了吗?”
毛野稚子满是疑虑,还是感觉不真实。
唐军的歹毒,他们可是领教过了。
如今赠送粮草,又安排巨舰护送,真是奇了怪。
“可能,那李承乾真的希望通过我们说服天皇吧。”
“但是他错了,我会让他知道,他这个决定是有多么愚蠢,现在他们送我们巨舰,回去之后,让工匠们赶造而出,唐军那将也不再具备船舰优势了。”
相反,安昙比罗夫则是心怀希望,还憧憬着,有朝一日,能战胜唐军,一雪今日之耻。
想要他们投降,这点打击力度是不够的。
“我还是感觉到隐隐的不妥,李承乾诡计多端,不是善类,其肯定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毛野稚子警觉的望向身后的海平面,但除了茫茫的海水,还是没有看见任何的东西。
“殿下,已经安排船只跟随,通往倭岛的具体航线到时候会被详细绘出。”
另一边,刘仁轨向李承乾回禀道。
放回这些倭寇将领,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海路不同于陆路,没有专门的路线,会迷失在大海之中。
在之前的审讯之中,并没有从倭寇口中得到有效信息。
所以才有了这出的投石问路,这群倭寇想要回到倭国,航行的肯定是正确的航线。
这就省去了无必要的探索时间。
“待路线确定之后,先派遣斥候,进入倭国打探消息。”
对于倭国,大唐还是百济,都还是处于空白认知的阶段。
并没有多少人到过这个岛国,只有倭寇出岛劫掠的份。
“此外,对扶余丰进行审问,打探倭国的基本情况以及城防部署。”
李承乾又道,对于战前进行了足够的部署,对倭一战,需要必胜。
天气回暖。
物资、兵员均往加林城这个小城汇集,此次李承乾进行兵员招募。
打着保家卫国,平定倭患的旗号,号召新罗和百济的百姓参军。
新罗、百济沿海百姓深受倭寇之害,均是积极踊跃参军。
人数一度到达了五万,加上唐军和原来的百济道和新罗道军卒,此次的总人数将近十万。
灭倭之战将启,而随之冰雪融化,辽东道也是弥漫着战火的硝烟。
契丹、靺鞨、回纥、韦室的联军逼近,欲要掠夺,特别是靺鞨,与高句丽接壤,更想借机侵占更多的土地,进行战略性扩张。
几个国家从数个方向进攻,分而击之,欲要让唐军分身乏术。
裴行俭也早就察觉到了几国的意图,派遣高侃领军进驻北境边城扶余城,抵御契丹、韦室的入侵。
领薛仁贵另领一军,进驻新城,抵御东北的回纥和靺鞨。
而裴行俭还是坐镇辽城,统御全局,同时抵御大唐王朝可能出现的平叛大军。
虽说薛延陀大军压境,但是如果唐王朝想要分兵,还是有可能的。
贞观二十年,以李承乾叛乱为导火线,引爆了横跨数个大国战乱。
格局也会因此被重新塑造。
薛仁贵伫立于山城之上,向北而望,居高临下,远处的靺鞨兵员调动,一清二楚。
不多时,山脚下,行来了一支靺鞨的精锐骑兵,不敢靠的太近,保持着相对的安全距离。
“城中的唐军听着,我军奉天可汗之命,前来剿灭前太子李承乾之叛乱,只诛首恶,尔等均是被蛊惑,无罪之躯,还不开城投诚吗?”
靺鞨的骑兵队之中,走出一员小将,年纪比薛仁贵还要年轻不少。
此时的薛仁贵已到了而立之年,而那小将,只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但却是雄姿英发。
他汉话说的很是生硬,但却气势逼人。
他便是靺鞨首领突地稽之子——李谨行,唐初之时,因为突地稽助秦王李世民平刘黑闼有功,又出于安定边境的原因为由,唐高祖李渊封突地稽为耆国公。
李世民继位之后,同样是为了安抚靺鞨为由,赐国姓李。
李谨行,在高宗时期,也是异常的活跃,是有名的大唐番将之一,更是以武艺高强而闻名。
《唐会要》曾载:子谨行,武力绝人。
“镇压叛乱!”
薛仁贵忍不住轻笑,在立场之上,李承乾并未自立旗号,还是站立在唐王朝的立场之上。
“尔等蛮夷之徒,竟敢侵犯我大唐边境,是要被灭国乎?”
“你靺鞨酋长乃是我大唐册封的国公,如今兴兵我大唐,本将观你等才是叛乱,如果就此退去,本将会奏明上位,轻叛你等之罪行。”
“不然,刀枪无情,斩灭你靺鞨过往之功绩。”
如今能不战,薛仁贵就会尽量的避免,从兵源上来说,己方是处于劣势的。
毕竟,他们面临的是,数个藩属国的进攻。
这些藩属国合在一起,人数也是出奇的多,在这时代之中,男丁,都是兵员。
李谨行嗤笑一声:“唐人果真是巧舌如簧,口头上的功夫当真了得,只是不知道,手中的功夫又是如何呢?是否和嘴上的功夫一样厉害呢?”
“你可敢与我一战否!”
李谨行接着,便枪指城头上的薛仁贵,他如何不知道,攻打高句丽山城的难度。
他们靺鞨以骑兵而驰骋天下,并不善于攻城,只能智取,不可以强攻。
其更想以斗将的方式来,挫伤唐军士气,擒拿唐将。
“战!战!”
城头上的唐军,吼声冲天,显得甚是激动。
薛仁贵之勇武,唐军将士可是有目共睹,进行斗将,不正是落入其下怀。
唐军的异常举动,让李谨行的眉头不由皱了皱,他并不傻,反而异常聪慧。
薛仁贵抬手,止住了唐军,看向李谨行道:“如你所愿,本将便与你斗上一场,看看靺鞨骑兵是否真是如同传闻那么的骁勇。”
话毕,薛仁贵转身下了城头,单枪匹马走出了新城。
一人面对群敌,毫无惧意。
只见薛仁贵不紧不慢地驾驭着白马,缓缓地下山而来。
在这开阔的空地之上,那三千余名靺鞨骑兵们都神色凝重,对薛仁贵的胆量钦佩不已。
而此时,李谨行也毫不示弱,挺起胸膛,骑马向前,同样进入了唐军的射程范围。
他身后的靺鞨骑兵们见状,纷纷发出激昂的呐喊声,为他们的骑士助威。
随着薛仁贵和李谨行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的将士们都变得沉默起来,除了马蹄踏地的声音外,再无其他杂声。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怪异的静谧氛围之中。
终于,当两人相距不到百步时,薛仁贵停下了马匹,他手中的长枪直直指向前方,眼中闪烁着冷酷的杀意。“来者何人?本将从不杀无名之辈!“
面对薛仁贵的威势,李谨行毫无畏惧地回应道:“本将乃李谨行!本将很佩服你的勇气,,你有资格让本将记住你的姓名,报上名来,本将枪下,亦不斩无姓之鬼。“
随着李谨行的话音落下,整个战场顿时被一股浓烈的肃杀气息所笼罩。
双方的士兵们也都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所渲染,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紧紧停留在双方的战将之上。
“记住,取你性命者,乃是大唐领军将军薛仁贵。”
随着这句话响起,薛仁贵猛地一拍马腹,手中长枪如银蛇般舞动,气势如虹,杀意腾腾。
而李谨行心中一惊,感受到了这位唐将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怕杀气。更糟糕的是,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机。
招数尚未使出,李谨行就已经处于下风,落了势头。
薛仁贵冰冷的目光扫视过来,毫无感情,宛如看待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面对如此情况,李谨行也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他迅速拍马迎上,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威势惊人。
铛!
铁器撞击的声音响彻战场,两人瞬间交错而过。
在外人眼中,似乎双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然而,只有李谨行自己知道,自己落了绝对的下风,他的内心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作为靺鞨的第一骑士,自小就骑马射箭,纵横草原,之后也是经过了无数战阵,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但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
一击便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窒息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右手却突然开始颤抖,一抹鲜红的血液从虎口渗出,染红了枪杆。
“好啊!自从我出征以来,很少有人能够正面接住我的一击,靺鞨骑兵果真是名不虚传。”
薛仁贵心里暗暗警惕了起来,但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李谨行可是靺鞨军中的第一骑手,只把他当作一名普通的将领而已。
虽然他并不畏惧,但如果靺鞨骑兵都有如此实力,那其他的唐军将士岂不是难以匹敌。
两人立刻调转马头,再次相向冲撞。
彼此深知对方棘手难办,于是都变得异常严肃认真,两人似乎都已经达到了人枪合一的境界。
这次,李谨行巧妙地运用娴熟的马术技巧,在距离甚远时,便高高举起战枪,率先发起攻击,化被动为主动。
而薛仁贵的战斗技巧则是与生俱来,又经历过多场激烈的高句丽战役后,他的战场经验也变得非常丰富。
薛仁贵并未防守,他手中的战枪犹如一条银龙般横扫而出,枪身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了刺耳的轰鸣声。
又是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李谨行手中的战枪被强大的力量击飞,他整个人也因反作用力向后倾倒,身体几乎要离开马背。
然而,就在这时,他展现出了惊人的马技。他顺势将背部紧紧贴住马背,同时灵活地调整身体姿势,以避免被摔下马。
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夺命的一枪从他的面部横扫而过。尽管没有直接击中,但强劲的风力仍然像石子一样击打在他的脸颊上,带来阵阵刺痛感。
“驾!”
两人交错而过时,李谨行感到自己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
此时,他已无心再战,只想尽快逃离战场。于是,用力拍打马臀,驱使着马匹向靺鞨骑兵的阵营飞奔而去。
“贼将休走!”
薛仁贵自认为自己的武艺举世无双,他毫不犹豫地驱马追赶,向靺鞨骑兵阵冲杀。
“杀!”
新城内的唐军士兵士气大振。打开城门,如潮水般涌出,欲要趁着敌人混乱之际,斩敌立功。
李谨行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发现薛仁贵与身后的唐军已经脱节。
这是一个机会,现在只需运用人海战术,就能在唐军大军未至之时,将薛仁贵击杀,扭转战局。
而引唐军出城一战,不正是最初的目的吗?
“列阵!”
伴随着李谨行的一声怒喝,靺鞨骑兵那躁动不安的情绪开始逐渐平静下来,原本散乱的阵型开始稳固起来。每个骑士都手持弓箭,张弓欲射,只等李谨行冲入阵中,他们便会一齐放箭。
这支靺鞨骑兵可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使面对主将的溃败,他们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慌乱,仍然能在主将的指令下,快速的进入战备。
薛仁贵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忌惮之情。
斗将,不仅仅是个人武力的较量,更是对军势的争夺。
然而,当面对这支靺鞨骑兵时,这种优势并没有完全显现出来。
薛仁贵紧紧跟随在李谨行身后,不给靺鞨骑兵任何射箭的机会,仅仅落后几个身位。
“变阵!”
就在两人即将接近靺鞨骑兵的时候,靺鞨骑兵的队形再次发生变化,迅速向外散开。
靺鞨骑兵以轻骑为主,并不擅长冲锋陷阵,但他们却以精湛的弓射技艺而闻名于世,其单兵战斗力相当出色。
当李谨行临近之时,骑兵瞬间散开,而后又快速的合拢,将薛仁贵与李谨行隔开。
弯刀长枪一同砍出,欲要将薛仁贵乱刀斩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