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截然不同的出征

闹剧一旦开场,就不会轻易结束。

缺乏经验的荣指挥使,面对众多将士,显得格外激动。

或许是太过紧张,一时间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又或许是学渣属性发作,事先准备的稿子没背熟。

上台之后,一会儿混淆了流程,一会儿乱用成语典故。

偏偏负责传话的大嗓门士兵,都是跟着他的家丁,同样是糊涂蛋,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时间搞得大营尽是欢声笑语,全然没有军队应有的严肃。

作为吃瓜群众,李牧的嘴全程都没有合上过。

可惜荣指挥使自身的知名度太低,面对的敌人也是不入流的角色。

不然就他今天的表现,又能留下一个历史典故,用来警示后人。

如此欢乐的出征仪式,纵观整个人类历史,都非常的罕见。

作为主帅的舞阳侯,全程脸色一黑到底。

手下人丢脸,他这个主帅脸上也无光。

从他那充满杀气的眼神中,李牧读出了荣指挥使的未来。

哪怕侥幸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这位也别想活着回到京师。

闹剧频出,直接影响到了仪式进程。

简短的出征仪式,硬是拖到了午时,才磕磕绊绊的走完全部流程。

最后时刻一名李牧不认识的纨绔,傻乎乎的叫嚣吃了午饭再走,气的舞阳侯当场拔剑。

如果不是认怂的速度足够快,加之舞阳侯没心思和死人计较,估摸着现场就要砍了他祭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稍微有点儿脑子的,都意识到这次出征前途无“亮”。

后悔已经晚了,出征仪式流程走完。

再言退出,军法可不是吃素的。

甭管后台多硬,到了这一步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目送大军离开后,周边的同僚纷纷流露出解脱的表情。

看得出来,大家是真心厌恶这群猪队友。

亲眼目睹武将的内部倾轧,徐文岳突然发现,还是文官集团好。

内部政治虽然惨烈,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以致仕结束,很少斩尽杀绝。

武将坑起队友来,那是真的会死人。

眼前这支大军,能够活着回来的,有没有一半都是未知数。

在内心深处,鄙视了一番武夫的粗鄙后,就乖乖的闭上了嘴,没有再用语言刺激舞阳侯。

直觉告诉他,这位被气急了后,真的会拔剑砍人。

……

西溪漫。

扬州城这座最知名的花船,自从今天被包下之后,就没有了往日的诗情画意。

“徐阁老从京师远道而来,扬州士绅表现的如此冷淡,令阁老非常生气。

在下好说歹说,才争取到了眼下这个机会。

有什么话,你们就赶紧说。

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往后我们就大路朝天,不用再联系了!”

侯怀昌厉声质问道。

今天过来的,要么是曾经走过徐阁老门路,要么是他的旧识。

谈不上交情,也能蹭上关系。

贵为钦差大臣的徐文岳抵达扬州,这些人居然没有张罗迎接,在侯怀昌看来简直不可饶恕。

倘若不进行惩戒,后面大家都跟着学样,徐阁老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必然大降。

恩主的地位都受到冲击,他这师爷的地位,只会下降更多。

“侯师爷,不是我们不给阁老面子,实在是逼不得已。

现在的扬州城,已经不是从前的扬州城。

凡是和五城兵马司对着干的,人全部都在狱中,罪名是勾结叛逆!”

王文举一脸为难的说道。

今天的约,他是一万个不想赴。

怎奈他和侯怀昌是同窗,帖子下到了门前,推脱就是在打徐阁老的脸。

“舞阳侯,你们得罪不起,难道徐阁老就好欺负了。

五城兵马司就你们给吓倒了,读书人的气节呢?”

侯怀昌的嘲讽,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各家的情况差不多,或多或少都和七大家族有些联系。

他们都是清流党人,作为清流大佬的徐文岳,需要考虑团体的利益,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

得罪了徐阁老,无非是自家子弟的仕途会受到一些影响。

可舞阳侯不一样,针对人的时候,开口谋逆,闭口造反。

甭管是否承认,先进行抄家灭门,再慢慢寻找证据。

扬州城中五城兵马司的拳头最大,有不同意见的扬州官员,都被软禁了起来。

如果经得起查,没准还有人为了求名,冒险硬杠一波。

奈何两淮士绅联姻多年,或远或近总能扯上关系。

哪怕没有任何证据,他们也是反贼的九族成员。

一旦进了大狱,就别想有出来的一天。

前面花费大代价,才走通门路,买回了全族的性命。

赦免文书还是舞阳侯发的,人家能签发自然也能收回去,大家着实不敢赌。

“哼!”

“一群怂货!”

“有什么好怕的,明天舞阳侯就带兵出征了,到时候扬州城……”

侯怀昌表演注定是无用功。

涉及到全家的性命,谁也不敢去赌。

五城兵马司能够撤离扬州城,一样可以再回来。

徐阁老位高权重不假,怎奈他手中没有兵。

舞阳侯下令抓人,他总不能自己亲自出面阻止,大家的交情没到那份儿上。

“侯师爷,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扬州府的那么多官员,全部都被圈禁起来。

要不然您先想想办法,让徐阁老把人给放出来?”

一旁的雷家主开口说道。

被捕的扬州通判,可是他雷家的族人。

如果徐阁老真能把人捞出来,那可就赚大发了。

可惜这一切注定白费,涉及到谋逆大案,从来都是抓人容易放人难。

未经三司衙门审理,私自下令释放嫌犯,那就是送给政敌的利剑。

明知道事情存在隐患,侯怀昌自然不敢替徐阁老答应下来。

一场聚会,以不欢而散收场。

……

次日清晨。

同样的校场,同样的出征仪式,眼前的一幕却是截然不同。

相比昨日的乌合之众,今天才步入大营,徐文岳就远远感受到了煞气。

“看来五城兵马司能击退叛军,并非只是单纯的运气好!”

感慨一句之后,徐文岳的目光聚集到了舞阳侯身上。

没有听到长篇大论,入耳的仅有两个字“出征”,紧接着就看到大军有序踏出营地。

“阁老,舞阳侯这也太敷衍了!”

觉察到自家阁老有话想说,侯怀昌自觉的递上了话题。

“只能证明,舞阳侯是聪明人。

出征前的檄文,从来都不是念给士卒们听的,他们也听不懂。

这里没有值得表演的观众,自然可以一切从简。

何况他的功名本身就很虚,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

与其学那位荣指挥使卖弄文采闹笑话,还不如简单点儿。

早点儿出发,还能够多赶几里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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