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有几日了?”赵连娍猛然起身。
“奴婢问了。”云燕道:“十三也说不清楚,说十四嘱咐了,主子不让消息传出来。”
“收拾行礼。”赵连娍当即吩咐。
“夫人要去边关?”云蔓不由问。
“嗯。”赵连娍点头,开了柜子:“你留下来看顾铺子,云蓉和云燕随我去就可以了。”
“可是,你们三个女子……”云蔓不放心。
“平南侯府还有些人,我会一起带过去。”赵连娍捧出一些衣物:“动作快些。”
云蔓几人上前帮忙收拾。
云燕见赵连娍要自己去边关,又觉得事情大了,犹豫着想去与李行驭说一声。
“云燕。”赵连娍收着东西,和她道:“今日,是国公爷大喜的日子,我出去的事就别和他说了,省得扫了他的兴。”
李行驭那人,喜怒无常,做事也不按常理,要是让他知道了,或许一个不高兴,就不许她去边关了。
事关父亲和兄长们的性命,她必须尽快,半分也不能耽搁。
“是。”云燕只好答应了。
晌午时,前面放鞭炮了,应当是新娘子进门了。
赵连娍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估摸着门口的人都进去看新嫁娘了,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她当机立断:“走,你们两个都随我坐马车。”
免得叫人看了去又传出什么闲话。
云蓉和云燕顺从的上了马车,一路顺利的出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正厅门口悬着红绸大花,装扮的一派喜气洋洋,一众亲眷宾客簇拥在正厅内,说说笑笑,热闹非凡。
万氏端坐在上首主位,一扫平日与世无争的平和,露出一脸喜气的笑意,彰显出她对这门亲事的满意。
李行驭穿着一身喜服,鲜艳的正红将他俊美无俦的脸映衬出喜庆的红色,他手中牵着红绸带,红绸带中央缀着一朵大花,另一头牵着万慧。
万慧也是一身喜服,头上盖着盖头,看不见她的脸,但能看出她身姿纤细,身形曼妙。
“新人行礼——”
礼官高唱。
两人齐齐转身,面朝南方。
“一拜天地——”
礼官又唱。
李行驭正要行礼,就见门口十四急急忙忙挤了进来。
“什么事?”李行驭皱眉询问。
他的手下他了解,十四向来冷静,若是无事,十四不会露出这般急色。
“主子。”十四挤不上前,只好道:“夫人带着云燕,自己去边关了。”
“什么时候?”李行驭骤然变色。
“有约莫半个时辰了。”十四回道。
李行驭丢下手中的红绸,便往外走。
“表哥!”万慧透过红盖头,看到李行驭的腿往外迈去,失声喊了出来。
众宾客也惊住了,李行驭这是要抛下万慧,去找赵连娍?
那么,昨日李行驭丢下万慧,到宁王府门口给赵连娍出气的事是真的?
“二郎,你做什么去?”万氏反应过来,起身高声询问。
“我去把她追回来。”李行驭丢下一句话,便往外走。
“不成,你和慧儿行了礼再走。”万氏说着话,便从高座上下来,想拉住他:“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和你表妹加起来都不如赵连娍?”
“母亲说这话不免小气。”李行驭回头看她:“当初商量婚事的时候,我和母亲说过的。”
他没有说的很直白,但万氏能听懂,李行驭说过会冷落万慧。
“这亲事是你自己愿意的。”万氏不敢纠缠当初他说的话,免得李行驭不顾情面说出来,丢脸的是她和万家:“拜堂的事,总该你来做,吉时不能错过了。”
“让峥哥儿抱个大公鸡,替我行礼。”李行驭顺手将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李宝峥推了出来。
“不行。”万氏忙道:“这不吉利,只有病到起不来床,娶妻冲喜才会这么做。行个礼能要多久?”
“母亲就当我病入膏肓了。”李行驭头也不回,径直去了。
“这二郎!”万氏心中气恼,却又不想失了大家老夫人的体面,站在那里唉声叹气。
“姑母,表哥既然有急事,就让他去吧,姐姐比我闲来,表哥对她有感情也正常。”万慧羞愤无比,几乎将手里的红绸撕碎了,却仍然要拿出端庄体贴的一面来:“就让峥哥儿替表哥,也是一样的。”
“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万氏也没有别的法子:“就这么安排吧。”
“这算什么事?拜堂能要几息功夫?镇国公别是不愿意吧……”
“估计是老夫人的意思,娶的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
“别说,赵连娍还是有本事,能让国公爷堂都不拜,就这么走了……”
等待下人们准备公鸡的时候,周围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那些话还是钻进了万慧的耳朵里。
万慧羞恼的几乎死过去,眼前红色的盖头,已经不是盖头了,而是她的遮羞布。倘若叫她拿了盖头面对众人,她只怕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连娍分明就是故意的,在她拜堂的关头,故意离开,故意引走了李行驭用以羞辱她,这是赵连娍的报复!
且等着吧,今日这仇恨,这羞辱,她必和赵连娍不死不休!
马车出了城,外头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平南侯府的府兵跟在马车后。
赵连娍将窗口帘子掀开一道缝隙,往外瞧着。
她心有愁绪,看外面的景致也惨淡,总是担心大哥是不是会在她之前赶到南疆。
“云燕。”她思索着朝外面问:“你知不知道,从东北边关到南疆,要多久?”
赶马车的云燕想了想道:“要看怎么走吧,若是单枪匹马,走起来快,大概二十日,行军的话就说不准了。”
“陛下这次昭令着急吗?”赵连娍又问。
云燕道:“似乎不是特别的急,奴婢听说,好像是宁王上了折子,请陛下调用您的长兄的。
毕竟,赵参军能文能武,深得赵大将军的真传。”
赵连娍没有说话。
云燕说的没错,大哥作为平南侯府的长子长孙,确实很出色。朱曜仪怕她大哥报仇,所以要将大哥调过去,和父亲、三哥一起诛灭。
从帝京直往南疆,比从东北出发路途近不少,约莫半个月余就能抵达。
调令送去东北也要几日,大哥或许也才出发,这么一算,只要路上不耽误,她赶过去必然来得及。
想明白之后,她舒了口气。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云燕唤她:“夫人……”
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怎么不走了?”赵连娍觉得奇怪,挑了帘子看。
李行驭手持缰绳,端坐在马上,拦在马车前睥睨着她。他身上的喜袍换了,只是绑着发丝的红绸带还留着,衬在乌黑的发丝间,唇红齿白,显出一身少年意气。
他后头,跟着一众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