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澄靠着树睡着了,睡梦中她都听到了讨厌鬼的声音。
魔音绕耳,她想立马醒来清醒清醒。
然后她就醒了。
刚睁开眼,她就猛地吸了一口气,掐着人中低声道,“卧槽,梦中梦……还没醒,赶紧醒一醒!”
靳楚刚伸出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僵在了半空。
她好像觉得看到他是做噩梦?
吃痛之后,叶澄澄先睁开左眼,再睁开右眼,很好,她的视力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
“你他x的怎么找到这的!”
这可是她连夜画地图排查了一圈后,唯一安全不会被靳楚知道的秘密基地了。
等等——
她防备地抱着树干,伸长脖子眺望,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她昔日的好友,是的,是“昔日”,她家小鱼儿居然出卖她,她要绝交一个完整的白天!
“跟我回去吧。”
靳楚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圈,半晌后,他才压抑着心头失而复得的情绪,眼眸深邃地注视着眼前避他如蛇蝎的女人,轻声地道。
有点卑微苦情了,不太像叶澄澄所认识的靳楚。
叶澄澄防备的手放了下来,嘴角动了动,刻薄的话便咽了下去。
“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才出来的。”
“嗯,我送你回家,然后……我不打扰你,也不干涉你的决定……”靳楚垂下眼睫,话没说完,他就浑身一僵,看着旁边四四方方的盒子,再瞪大眸子看向叶澄澄,瞬间就红了眼眶,“叶澄澄,你好,好狠啊!你真的,将孩子打掉了?”
他看着这个黑色的还绑了个蝴蝶结的盒子,手都在抖,眼眶中蓄满了眼泪,眼瞧着就要落在他颤巍巍抱着的“骨灰盒”上。
孟阙和俞纯赶来时,就看到这么悲情的一幕。
孟阙想了下,声音低沉,“节哀……”
俞纯却和叶澄澄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抽了抽眼角。
“哇——”
没想到靳楚这样的公子哥,大老爷们抱着这盒子就撕心裂肺地哭了。
叶澄澄吓了一跳,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你……看开点吧,大人在就行,孩子……”孟阙蹲下,伸手按了按靳楚的肩膀,声音干巴巴地开解道。
忍无可忍的俞纯不禁道,“你要不打开确认下再考虑要不要哭丧?”
叶澄澄被俞纯瞪了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躲闪着俞纯的视线。
她也就是好奇盒子还在不在,会不会经年累月的坏了,挖出来后本来打算将盒子埋回去的,但不知道怎么就犯困靠着树睡着了。
这不巧了,靳楚来居然将这带了点土的盒子误以为是装孩子的骨灰盒……
也不能全怪靳楚大惊小怪,他本来就是绷紧了神经来追叶澄澄的,但叶澄澄旁边有个小铁锹,挖了个坑,身边还放了个黑色的盒子……
他当下也只能联系到她是将打掉的孩子埋了。
叶澄澄很想拍下他的脑袋问他:虽然你不学医,但也该有点常识,你的孩子还没成型。
“太残忍了,我不敢看。”
靳楚这么大个男人,脸都哭红了,他心痛又生气,但他还是哽咽着问叶澄澄,“叶澄澄,你疼吗?”
哽咽的六个字,从毫无当初俊美光鲜形象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叶澄澄无端地就鼻子一酸,心底也有些冒酸泡泡。
这人怎么回事……搞得好像还挺深情和爱她和孩子似的。
叶澄澄向来只会在不正经的场合里大杀四方,但在正经的场合中就词穷憋不出话来,尤其是现在的靳楚……看起来太伤心和可怜了。
“她应该不咋疼,但你再这么抱着盒子,刮到手的话,你应该会疼。”
一旁的俞纯,看着这对苦情男女主人公要冰释前嫌又不张口的画面,有点受不住地张了嘴,做了叶姐的嘴替,实诚地说道。
孟阙:“……”以前也没看出来她嘴巴这么厉害的,果然,她是叶澄澄带的第一且唯一的学生。
叶澄澄古怪地睨了俞纯一眼,小鱼儿你怎么还胳膊肘拐到外太空去了?
俞纯单纯是想将盒子抢过来罢了。
她伸手,靳楚却像是苦情戏上瘾抽不出身似的,抱着不肯撒手。
咬了咬牙,俞纯用了点劲儿,还是没能拽出来,孟阙看她小脸都因为使劲而涨红了,怎么能旁观?
便搭了把手,大手一拉,盒子就到他手上……
等等,散架了?
“……”
靳楚看着洋洋洒洒的粉色彩带和泡沫纸,愣住,眼睛瞪大,不确定地眨了眨,然后再看怀里这半个盒子,里面就是些彩带,没有他的“骨肉”。
而孟阙拿到了关键的半个盒子,里面有个玻璃瓶,他疑惑地看向叶澄澄,后者忙捂脸——
“小鱼儿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将我当初顺手扔进去的瓶子拿出来丢掉……我本来说拿出来后就替你埋回去的,谁知道我睡着了!”
俞纯的死亡凝视不意外地落在这大漏勺的脸上。
本来孟阙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叶姐,你很好,直接替我自爆了。
俞纯呼吸一促,伸手就要抢她的瓶子。
不,这哪里是瓶子,这是勒她脖子的三尺白绫啊!
【有昵称的c:哈哈哈哈怎么会这么抓马啊,你们四个人的群像剧情也太好看了吧,哈哈哈刚靳楚开始哭的那会我就笑得打不出字来,没想到还有更高能的!】
【尊贵的a:是啊,笑得我以为公司进了一群大白鹅→→】
【守护x姐的y:这又是x姐爱看的沙雕展开了,我听到她捶桌子的动静了。】
没有抢成功瓶子的俞纯,绝望地闭上眼,扶额:算了,也别扬这个分阙了,能不能直接将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抹杀掉啊?
怎么回事,画风的扭转任务,是一定要落在她这里才能展开是吗?
孟阙拿到了瓶子,叶澄澄和俞纯便像是被扼住咽喉似的,齐齐失了声音。
失了智……咳,不是,是失了理智的靳楚,也终于恍然大悟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这半只盒子,抬起头,眼眶还红着,却朝叶澄澄露出一个毫无臭美摆帅成分的灿烂笑容。
特别傻,却又特别能感染人。
至少,叶澄澄就被他感染得,不禁牵动了下唇角,笑骂了一声,“傻子。”
骄傲的人先低了头,嘴硬的人便软了心肠。
将装到包里的同款小瓶子拿出来,叶澄澄塞到靳楚的手中,“我想了一夜,还是觉得这东西该及时销毁。”
靳楚慢半拍似的打开瓶子,里面只是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少女时期的叶澄澄,带着朝气飞扬写下的一句豪言壮语——
智者不入爱河,叶姐一生智者。
(疼痛文学家俞纯看完表示:6,是18岁的我格局小了:)
靳狗上大分,孟狗该你破大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