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将丞相捞上来!爱卿,你没事吧?”
孟阙先是朝着俞纯颌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便做出急切的样子,站在湖边,甩袖高声示意他身后的一帮丑太监赶紧将人救上来。
俞纯眯起眼,抄着手,想了下,看向自己身后弱质纤纤的宫女,再看自家站在湖边干嘴上着急的黑芝麻馅老公,她不禁摇摇头。
很好,都是废物点心。
有点用的去告她的状了。
俞纯便将裙摆一提,然后脚尖一点,身轻如燕地鞋底点过湖面,单手在水里乱扑腾,快将自己沉入湖中央的文弱书生提了上来。
丢到孟阙脚边。
年轻俊美的孟帝,脚步后退,却弯下腰伸出手假意搀了下自己的丞相,“爱卿,你还好吧?来人,快扶丞相去太医所!”
“喏。”
他身后,一名太监上前,一张脸木得像是粘上去的人皮面具——不能做表情。他麻木地伸手扶着落汤鸡似的丞相大人,再和另两名太监一道,将这位已经开始翻白眼的大人抬走。
只剩下孟阙和俞纯面面相觑,后者唇角挂着的笑一丝不变,微微颌首,便转身准备走。
看,一个和气又忍让虎妻的形象,简直入木三分了。
俞纯眯眼,声音拖长,语调是不自觉地带着命令般的冷感,“等会儿。”
说完,她眼睫一颤:抱歉,入戏了,自觉代入了原身。
【尊贵的a:她好自觉地捡起了原版的人设啊。】
【搬砖b哥:不能吧,萌妹变御姐又变……多余的进化?】
【呼啸而过的x:不确定,先嗑一个,留个耳朵等这俩的化学反转。】
被叫住的孟阙,也没生气,一双眼笑眯眯地望着俞纯,“王后还有何事?”
俞纯:眯眯眼都是怪物!
她心神一震,就这看着便散发着从灵魂、内心深处的诡计多端劲儿,他怎么会被原身那么轻易地毒死啊?
对此,俞纯只能说:配角也是光环的,看碾压谁了,炮灰没人权啊!
以及,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怕是也想不到原身这种看着心无城府的纯坏反派,能要了他的命吧!
“讨厌我,就别笑了。”
既然是对付心眼多的,那就只好用没心眼的方式。俞纯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俊美非凡,文雅出尘,挑不出外形错处的男人,想了下,又补充道,“我就是通知你,以后我不逃了,也不欺负你了。”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怪怪的,别扭地咬了咬唇,白了依旧笑眯眯像尊弥勒佛似的男人,转身快步离开。
来势汹汹,走得也张扬。
这位王后,真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
孟阙在俞纯转身后,笑眯眯的眸子才恢复如初,淡淡地睁着,里边一片幽暗,他的唇角也变作一条直线。
她刚来前几天倒是自作多情地觉着他会纠缠她,还扬言他敢爬她的床,就叫他断子绝孙。不仅如此,总想着逃出去……
其实,她每次顺利出宫,都有他暗中有意放行的手笔。就是可惜,每次她都回来了。
这会儿,却挑明说他讨厌她就别笑,没有自大地质问他凭什么,也没有要动手,还通知他以后不逃了,不欺负他了。
男人的笑容彻底在这张俊美的面上消失,找不见一丝残存的痕迹。
她这是改主意,要留在孟国,继续烦他……准备提早杀他了?
孟阙转身,垂眸的瞬间,掩去眼底的杀机。
再度想到那个宛如预见未来的梦。
梦里,当他为四面楚歌的处境感到忧患,无心管她这个形同养不熟的皇宫猛兽的王后,便在和她难得静下来的一顿晚膳中,被她毒死。
梦境真实得他甚至都怀疑,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冰冷又得意的笑容,是他痛苦挣扎不得的人生,最后记住的画面。
她竟敢,当众毒死她的丈夫,完全不怕会被揭发,被问罪。
孟阙无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明明是春夏交际的季节,他却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虽说仅凭一个梦就定此女死罪,显得他昏聩不明,但他不得不防,也不得不早做打算。
他在孟国皇子明争暗斗中靠存在感低而活下来,却又因为她母皇横插一脚,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上这王座,又娶了个贬低他和他作对的王后。
这一切非他所愿,但走到这一步,便须为活下去做更多准备,至少,不能生死掌控在别人手中。
俞纯刚回到凤鸣宫殿前,就看到身着黑甲劲装的女将军由远及近、走路带风地朝她行来。
她忙顿住脚步,望了眼对方身后训练有素的几名女兵,再看她手持的鞭子……
视线机械地扫向告状的金银花姐妹俩。
眼里带着几分真诚的质问:我待你们是薄了点,但你们也不能这么以怨报怨吧!
“王后今日可是又闯祸了?”
冯将军鞭子握好了,却还是走个过场地问上一问,像是怕落人口实了一般。
她长了一张在女子中尤为刚毅的脸,浑身都带着武将的气势,眼神如黑漆漆的监控似的,黑曜却冰冷地盯着自己。
俞纯没由来地咽了咽口水,双手交握,紧了紧,才不至于露怯。
她挺了挺胸膛,“没有。”
“王后晨间嚷着要逃,不到晌午便又带着宫人在宫廷之中乱走,冲撞孟帝,伤其重臣,如此行径,实难让女皇陛下放心。”
冯将军说着,上前一步,明明言语恭敬,可鞭子却欲扬起。
俞纯:上一章我高兴早了?这赛神仙的日子,可不兴多条打神鞭啊!
“且,且慢!”
她脚步后退,原身会点轻功——勉强在湖面点几脚装装样子的程度。
但若真起飞逃跑,还是够呛的。
她一边退一边摆手示意冯将军冷静,手下留情。
“本宫刚是去向陛下赔不是,以及,真诚表达化干戈为玉帛之意的!”
冯将军依旧冷着脸,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只当她是推卸。
“末将也不想欺上,但临行前授命于女皇陛下,自当为她排忧解难——教导长公主何为大局、体统。”
说着,一鞭子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