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猜得没错,他赶来时,俞纯已经不顾内里的伤,和魔物打了半晌了。
她出手显然不顾她自己的死活,招式倒是利落漂亮,就是他看得直眉头打结。
这样下去可不行,让她在城主府,她必然是要为保护这群不值得的家伙力竭而亡的。
得立即将她带走。
想着,孟阙转身,佯装出剑对付一魔物时,凑近这头魔物,眼眸中划过一抹红光,便操控了这魔物。
魔物听从命令,伸手便将孟阙抓住,还嚣张地朝着俞纯嚎叫了一声。
“唔——”
孟阙也做戏做全地吃痛闷哼了声,立即吸引了俞纯的注意力。
她回眸,瞧见这一幕……差点就没忍住眼睛抽搐了,但她只冷面收了剑,面前的魔物化作黑气,又散了。
“放开他。”
一剑刺过去,她伸手便要拽回孟阙。
但魔物背后忽然弹出黑色的旋涡,像是“任意门”,下一瞬,她的手刚抓住孟阙的手腕,就连人带剑地和孟阙以及那魔物一同被吸入旋涡中。
而后旋涡凭空消失,那些魔物也罢了手,四散离去。
——不打了不打了,老大撩妹,我们抗伤害,划不来,还是回去睡大觉吧!
于是,城主府中的修士正准备孤注一掷,和这些魔物对抗到底时,就恍然发现,这些都占据上风,快一举拿下城主府的魔物,怎么不约而同地跑了?
“这就不打了?”
“它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啊,好像劫走了俩厉害的。”
“……所以打我们是顺便呗?”
“……”很会说话,建议闭嘴。
魔物大军像是闹着玩儿似的打了一场,又溜了,弄得城主府的修士都不得劲——
命是保住了!可是怎么感觉被羞辱了呢!
再说俞纯和孟阙,被魔物带着从漩涡转移到了荒无人烟之地。
这地方……
俞纯不适地拧了拧眉,魔气很重啊。
再四下打量,别说魔物了,就是孟阙这个魔修都没看到身影了。
原本还淡定的俞纯,在发现四下无人寂静得如只有她一个人时,便略微紧张起来。
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孟阙,孟阙?”
内心忐忑,但俞纯还是试图用乘风宗的联络方式传音寻人。
手掐诀,幻化出一只飞鸟,便去寻孟阙的踪迹了。
她给孟阙的戒指上,有她的灵力,飞鸟可以循着这灵力去找人。
此时孟阙却正在和他讨厌的同族周旋。
事情原是这样的——他操控魔物打开空间漩涡,然后他带着俞纯借助空间漩涡离开景秀城,来到魔族边陲之地。
这里也是他的地界,魔物听从他的命令,而且是魔王也不知道的安全老巢,他打算将俞纯藏匿于此。
一则让她安心养伤,不必因为正魔两道之间的纷争而再次受伤。另一方面,他想也带有私心,想将她就此“囚禁”起来,让她回不去乘风宗,只能和他在一起。
但不料,刚到,就出了点状况。
“你怎么跟来的?”
孟阙看着眼前妖娆的魔魅,心生警惕暗藏杀机,这地方不可能有外人知道,除非魔魅一开始就盯着他,一路跟过来的。
看着孟阙这冷沉戒备的神色,魔魅却柔媚如情人相见似的贴上来,手搭在孟阙的肩上,暧昧地对他道——
“怎么对人家总这般冷淡呀,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里来的……哎,你这地方如此隐蔽幽静,竟不带我来,怎么,你这是要……金屋藏娇吗?”
孟阙没有甩开魔魅的手,而是暗暗蓄力,准备杀之。
但手指刚动,就被魔魅的下一句话打断了动作。
“孟阙,你这身白衣,可真是刺眼,看久了,竟分不清你是正道修士还是魔修了,你不会背叛魔族吧?主上命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可别敌我不分哦。”
又是王上的命令?
孟阙眼里划过一丝烦躁,手便收了。
“你?我不需要拖后腿的帮手,我自己能完成王上交代的任务。”他说着,不屑地哼了声,“至于我的忠心,那不是对你表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魔族!”
“是么,哎,那你可就伤了旁人的心了呢。”
魔魅兰花指一绕,将幻化的飞鸟擒住,捏碎,然后金色的粉末在孟阙眼前飘散。
他眸子一睁,眼底泛红,隐有要变回魔的征兆。
“你——”
该死,魔魅不是来帮他的,而是来拆穿他身份的!
“这可不能怪我,你如果不擅自行动,带走主上要的人,我也不会这么做。”
刚还情意绵绵的魔魅,身体往后一飞,躲过孟阙的一剑,然后浑身魔气萦绕,她冷笑了声,“我是很喜欢你,但你居然喜欢正道的女修,还要为了个女人枉顾魔族的大业,那我便不能容你了!”
话音落,她双手展开,便召出了无数魔物。
其中俨然就有孟阙驱使的那一头。
孟阙脸色一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登时心中愤怒生恨——原来如此,从一开始魔族就只将他当做棋子,待他打听出乘风宗最大的那个秘密,替他们引出俞纯的身世,他们便要弃他了。
王上从未信任过他,哪怕他从前从未行差踏错过。
但他此时更担心的还是俞纯,她的飞鸟靠近时,他被魔魅拖住没能发现,那就说明,她现在已经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更为严重的是,魔魅奉命前来,那定然是带了不少的人手,除了诛杀他,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带走俞纯。
“你紧张她?没关系,你俩可以黄泉路上做个伴!”
魔魅的眼睛一瞬变成完整的墨色,黑气从眼角溢出,便召唤出更多魔物,它们红着眼,朝孟阙杀来。
该死,孟阙没想到,魔王是要将他和俞纯都赶尽杀绝,他心下忐忑,面上却愈发镇定冷静。
虽说暴露了老巢,但这里还是他的地盘,他最清楚如何攻守。
孟阙抬手结印,立时佩剑飞起,扬起尘沙漫天,旋即地面金光起,他用了正道的缚魔阵,靠近的魔物便如同陷入泥沼中,寸步难行,叠罗汉似的摔在一起,嗷嗷乱叫。
“我劝你别负隅顽抗,老实跟我回去,或许我能在主上的面前为你求求情。”
魔魅见状,眯起眸子,飘至缚魔阵前,双手扬起巨大的魔气堆砌的圆球,往阵上砸,同时不忘言语上蛊惑孟阙。
“好……”孟阙眼底的暗色褪去,像是苦笑了声,他颓然地收了法术,一副认命似的模样,哑声问,“我有个问题,这么多年我为魔族打探消息,为王上效力,自问除了这次有私心之外,从未有错处,你们从何时开始对我起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