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喜欢温言细语之人,或许不习惯有人对您说话太直接。但我觉得这样的说话方式简洁明朗。不用让人猜测揣摩对方的心思,省心。”
听着儿子的提醒,谢县令一愣,瑜哥儿这是再内涵他?
想想马氏娇滴滴的语气,再想想白氏那副不客气的犀利言语。根本就没把他当成父母官尊敬,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不客气,若是熟了,以后还了得?
就算她救了瑜哥儿,但终究是乡下妇人。性格粗俗,若是顶着瑜哥儿干娘的名头在县里撒野,到时候岂不丢他们谢家的人?
“咳~,瑜哥儿,救命之恩,我们不能忘记,你可以重金感谢,可以送她一个铺面。你想怎么表达谢意,为父都支持你,但认做干娘这事儿兹事体大,还是算了吧。”
谢县令看着儿子,想起白氏怼他的态度,心里就忍不住嫌弃。
“咱们家都是体面人,跟乡下人处不来,也不是一个路子。万一产生误会闹出矛盾,我儿的一片好心岂不被辜负了?”
听着父亲毫不掩饰的嫌弃语气,谢瑜眉头一拧,随即便敛下眼眸,声音冷淡。
“父亲也是读书人,我以为您会赞同我的决定,更何况白姨连续救我两次,就算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孝顺,也不为过。若不是白姨,我早就跟宜风一同入土了。”
谢县令:“……”
果然,这孩子心里还是有怨气的。
“此等再生之恩,我若是置之不理,或者用一些俗物抵了,我自己良心难安。而且,白家并不是父亲想的那样粗俗,她们虽然住在乡下,却是实打实的书香之家。”
“除此之外,白家读书最有天赋的白安晟也被院长收为关门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他想认干亲。再过些日子,他巴结着人家也不一定同意。
听着儿子的语气,谢县令一呆,院长收关门弟子的事儿他自然知道,也知道那人是故友之子,只不过当时他不在县内,马氏带着孩子们参与了,倒是没跟自己提起太多。
之后每每听到院长提起那个弟子,总是面露满意之色,他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开口询问。。
原来是跟章家扯上关系的白家,造化倒是不小。
“也罢,你决定的事儿,自己做主便好。”
谢瑜看着父亲,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失望。浸淫在官场多年的父亲身上,身上早已经已经没了读书人的气节。
一时间父子俩相对无言,空气中也弥漫着尴尬的气氛。谢县令看着儿子眉宇间的疲色,清了下喉咙,
“时候不早了,为父还有些事儿要去衙门,瑜哥儿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只管提,你母亲……”
提起马氏,谢县令脸皮一紧,刚把人禁足在院子里,自然无法打理内宅。
“……有什么需要只需派人去前院说一声,我会交代管家,让他好生照顾你。当然,只要为父在府中,直接派人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说罢,不等于人开口,就起身弹了弹身上的褶皱,神色讪讪的看着面色如常的长子,
“我们谢家到你们这一代,子嗣不算丰。兄弟之间,不管有何隔阂,都得以大局为重,谢氏一族还得靠你们兄弟齐心并才能发扬光大。”
听着父亲的提醒,谢瑜猛地抬起头,好一会儿才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父亲认为,儿子该如何做,才能算顾全大局?”
看着儿子眼里的嘲讽,谢县令下意识的把眼神撇想别处,心中有些发虚。想想母子俩的行为。他提的要求确实有些过了。但兄弟之间若是反目成仇,损的便是他们谢氏一族的声誉。
“咳~,你是长子,以后要接管家业,面对的不光是理哥儿,还有族中的堂兄弟。作为男儿,只有集结族中兄弟齐心协力,才能把谢氏一族壮大。”
说着,谢县令无奈的叹口气,
“理哥儿资质平庸,以后能顾着自己小家已是极限。为父也清楚,这些年,马氏对理哥儿确实溺爱,马家人门户低,见识短浅,这是硬伤,无可改变。但你是兄长,你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本就应该相互照拂。”
听着父亲语重心长的语气,谢瑜敛着眉眼,让人看不清眸中的情绪。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微微一笑。
“父亲此言差矣,老祖宗有言,亲兄弟明算账。二弟与我本就不是性情相投之人,他对我没有半点尊敬,心里定然没把我当成兄长看待。而且,他挑衅我也不是一两次了,父亲若真想我们兄弟和睦,不如先教教谢理如果尊敬兄长。”
“他仗着父亲和马氏的溺爱,一而再的挑衅我这个兄长,父亲公务繁忙,不知情也可以理解。但马氏若说不知,我定是不信的。全县百姓都知咱们谢家热闹多,故事精彩。动不动就全县百姓议论,父亲应该先管管他才是。”
谢县令:“……”
就知道这小子不好糊弄,果然没看错,他不该存侥幸心理。
“父亲会管教理哥儿,让他知进退。至于马氏,就算她门户低,既然入了谢家的门,就是你母亲。瑜哥儿要多些敬重才是。人都是相互的,你示好,对方感受到你的心意,自然有回应。”
“父亲如此说,儿子不敢苟同。有些人只会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比起示好,我更希望保持适当的距离,相互不打扰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我和马氏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确实谈不上敬重,但同理,马氏对我也是百般嫌弃,恨不得我能从谢家消失才正合她意。”
谢瑜说着,看着父亲脸色为僵的脸,神色淡漠。
“我和谢理不是一母所生,注定不能和睦相处,父亲还是早些接受现实的好。人在做天在看,儿子现在很相信因果这个东西,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儿子无所畏惧。”
谢县令听着,额头一跳,眯着眼看着他,“瑜哥儿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