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忍不住在自己心中自嘲道。
太太,快到了。
兴许是忍受不了车里尖酸刻薄的味道,兴许是觉得身边的女人太过吵闹,司机师傅忍不住打断了周惠萍。
陈默重新戴上墨镜,车内终于安静下来。
透过墨镜和车窗两层玻璃,陈默能清楚地看到道路两旁的榕树飞速向后退去,整齐的护栏依次晃过。
度过减速带时,车上下起伏,带起了车内的一片细碎的灰尘。阳光透过车窗招进来,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飞舞。
陈默的眼睛盯着这些尘埃,他惊奇地发现,重现光明之后,他看到的世界,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就像看着自带解析的习题,他清楚地看到每一颗尘埃飞舞的路线,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它落下的地方。
陈默看向手边的盲人手杖,木质的纹理历历在目,有些残破的碎屑附着在手杖表面,随着车的晃动,轻微地揺摆。
再一次看到的世界,似乎不一样了。
不,是再—次看到世界的我,不一样了。
陈默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假如真的有人愿意仔细看的话,应该不难发现,其实这个俊逸的年轻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周惠萍漠然地走在沥青路上,留陈默一人在后方一敲—打,慢慢地走着。沥青路的旁边就有彩砖铺成的人行道,人行道上就有盲人专用的通道。
作为这里的老住户,周惠萍当然知道这一点。她只是故意带着陈默在略显坑洼的沥青路上走着,有意无意地希望给陈默制造一些麻烦。
陈默也并不懊恼,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
陈默在个家生活三年了,这条路也走了无数遍,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里考究的绿化,欧式的建筑,来来往往光鲜亮丽的住户。
憋屈了太久太久,压抑了太久太久。
三年的赘婿,更像是当了三年多余的人。
陈默刚跟着周惠萍回到家中,负责家务的林姨就迎了上来。
夫人,你回来了。
看到跟在周惠萍身后的陈默,林姨愣了一下,小心地说了一句:
陈先生也回来了。
迫于周惠萍的压力,家中的佣人只敢叫陈默陈先生,从来不敢把这个盲人赘婿叫成姑爷。
陈默正打算把手杖放到衣架旁边,房门又被打开了。
—个长相甜美的女孩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身高中生的校服,扎着清纯的马尾辫,细碎的刘海在额前轻盈地跳动,充满年轻活力。
妈,我约了朋友吃饭,赶时间,你看到我那条百褶裙了吗?
这就是夏依霖的妹妹,也就是陈默名正言顺的小姨子,夏梓萱。
周惠萍疼爱地看着她,把衣架上的百褶裙递给夏梓萱,说道:
别玩得太晚,早点回来。
夏梓萱接过衣服,本想在客厅就把衣服换好,然而看到正在客厅中慢慢游荡的陈默,她解扣子的手迟疑了。
周惠萍撇了一眼角落里的陈默,叹了口气。
有些废物是真的是麻烦,虽说是个瞎子,但怎么说也是个外人。
夏梓萱看了一眼周惠萍,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陈默,还是抱起自己的衣服,刻意绕得离陈默远些,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夏梓萱经过陈默时,身上的幽香晃得陈默一阵心猿意马,看着夏梓萱离开的背影,瞳孔竟涣散起来。
陈默突然一阵目瞪口呆。
他发现,夏梓萱身上的校服竟然在慢慢变淡,慢慢变淡,直到彻底隐没,少女的身体完全展现在陈默的眼前。
这是,透视吗?
陈默喃喃道。这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那江湖道士传授给自己的东西,竟然如此神奇。
周惠萍见陈默直勾勾地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顿时心生强烈不满。
虽然是个瞎子,但是自己大女儿嫁给他,一生的幸福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