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了吗?还是只是觉得生气”
沉默片刻,云舒还是问出口。
她觉得是后者,但如果只是后者,他又何必在这里同她纠缠。
她第一次在面对面的交流中,对别人的情绪产生极大的不确定。
或许是因为从小寄人篱下....即便梁家对她再好,毕竟也是寄人篱下。她很小就比同龄人要早熟一些,要学会洞察别人的情绪,要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位置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于是慢慢她发现,她好像对于别人的情绪
有着敏锐的感知力
有时候别人的一个眼神,她就能读懂那其中隐藏的期待或拒绝
这帮助她成为一个讨喜的小孩,但同时
渐渐让她失去了表达诉求的能力
时候才会犯错,而人际交往其实往往需要犯错才能不断地确认边界,她缺失了这个环节,也就失去了犯错的能力,从而越来越被动。那时她不知道,还以为是个优点。
比如她是奇出退的秀姑好的文夫讨厌她基至亏上工星是在很小的事
比如她其实看出梁思谌的表姑妈的丈夫其实很讨厌她,甚至带
一点嫉恨,于是
总是在很小的事情上为难她,偶尔独处的时候甚至会说教她几句,好像对她很好很关心,其实暗藏很多的敌意那并非是出于长辈的关怀。
云舒知道这种观念对于他来说几乎无法撼动,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紧绷的环境里,入赘到表姑家之后以为自已能靠着富
有的妻子飞跃枝头大展拳脚,但因为能力问题被处处掣肘,他将一切归结为妻子一家对他的偏见,觉得他们低看他一眼,或许他把自己和云舒的处境看作是同一种处境,他嫉妒云舒的“幸
运”,妄图践踏那份幸运。
云舒从不反驳他,也从不告诉哥哥,甚至是叔叔阿姨,因为闹大了,他们会站在她这边,可不过是一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的亲戚,云舒不想给他们添不必要的麻烦。只要她想,她可以很轻松地报复他,用他感到最痛苦的方式,可同时她要承担给叔叔阿姨添麻烦的愧疚。在很小的时候她常常害怕自己笨出,看不清问题所在,可后来她变得敏锐,但这并不能让她感到幸福,她的脑海里仿佛有一个表格,只要遇到问题,就会自动地做评估,她清楚地知道别人本质的需求,以及每个选择会带来何种连锁反应,因而只要决定选择哪条路,承担哪个后果就可以这是她变得越来越被动的根本原因,看似清醒,实则困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中越来越难以自拔。
很多事对于她来说是显而易见的。就像现在,她清楚地明白,哥哥生气了,甚至有点吃醋,她想像往常一样,等他情绪稍稍平稳一下再解释,为自己并不太妥当的处理办法做出一点补救的措施,并把这项过失记录在脑海里,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再犯。可云舒看着异常反常的他,突然觉得有点迷茫,他是梁思谌,不是别人,他小心翼翼地呵护她所有的敏感和自尊,又亲手打破她的敏感和自尊,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应该不是她自以为是的“妥帖和周全”吧。么也没有,但我觉得我本该可以处理得更好。我觉得你或许有一点吃醋,但更多的是生气,生气我如果真的很看重我们的感情,不该在男女关系上表现得这么随意,至少应该让你知道顾惟一的存在,”人有时是会灵光一闪的,仿佛醍醐灌顶,云舒问完这句话,突然有些急切地抱住他的脖子,着急而慌乱地说:“我的判断是你生气了,因为你从顾一走之后就没有理我,电梯上我看你,你躲开了我的视线。进房间的时候,你把我亲的很痛,我都没有吭声,因为我觉得我处理得不是很好,虽然我跟他什梁思谌觉得眼前的云舒有点陌生,张了张嘴想要打断她,下一秒却被她抬手捂住嘴。
“你先别说话...”她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点点的忧郁和一点隐藏的激动,“我一向很信任自己的判断,从小到大这种对别人情绪的感知能力帮我避开了很多麻烦,所以即便我的情商并不高,也几乎没有在人际交往中出过大错,但我一直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一直没办法处理好我们的关系。我怕你,我真的怕,我有时候闭上眼就想要逃离这个地球,我总在想如果有平行世界就好了,我们不要走到这一步,就只做兄妹,但我也真的很爱你,做哥哥爱你,做男朋友...爱,我不爱你我没办法坚持到现在,我其实很胆小,很懦弱,很害怕冲突和对峙,我抓着你就像在悬崖边抓住一只快要坠落的飞鸟,我知道你有强健的翅膀,我松开手你也不会掉下去,你虽然表现得很脆弱,但我知道我只要松手,不管你坠落多久,你总能再飞起来的,哥,但我不想放手,我看不了你坠落,哪怕明知道你总有重新高飞的时候。我不想你生气,所以你刚刚其实吓到我了,我也没吭声,但我以为你要跟我上床,我没想到你只是带我去洗澡,我.”
云舒语无伦次片刻,但很快又组织好好语言:“尽管在我的判断里,你是生气了,但我还是认
为你在吃醋。但你又没有表现出来,所以你真正的想法其实是,你觉得我不够爱你,所以对男女关系才会这么不敏感,你不想给我压力,但你其实对我很失望吧。”梁思谌轻抚她的脸:“没有。”
云舒眼眶微湿,“我不知道我的判断是对还是错,但以我过往的经验,当我无法做出准备判断的时候,就按照最糟糕的可能来处理就行了。但我突然觉得如果我依旧保持这种处理事情的态度,我会把你越推越远,我不想这样,所以我把我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你,我想要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仿佛在一块儿又硬又倔的石头上发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那裂缝里能窥见一丝内里柔软的心脏,梁思谌当然不会放过把那裂缝撬开的可能,于是低垂着眉眼,用一种悲伤过度的眼神凝望她:“小舒,我不想一直逼你,让你觉得我对你只有压迫,但你真的看不明白吗?我怎么对你,就是希望你怎么对我。云舒目露迷茫:“嗯?”
梁思谌抬腕看了一眼表,还早,于是抱她去外面沙发坐着,让她坐在他腿上,可以居高临下看着他。他微微仰目,扣着她的后颈轻往下压:“比如强吻我,或者把我按在这里,质问我凭什么生气,怎么敢不听你解释。”“....”云舒语塞,这对她来说似乎有点超出常规了。
心,但又有那么一点期望,你也来占有我,但你从来都不关心我如何,我们上一次通话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一百四十个小时之前,已经过去将近一周了,你没有给我发过一个消息。“我是生气了,但气的不是你接别的男人的花,我是在气我自己不满足,我妈说一个错误的开始注定会造成很多悲剧,我强迫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做好了一切准备,那时候我的愿望仅仅是一个明确的男友身份,但人都是贪得无厌的,爱情更是充满掠夺和占有,我不得不承认我想要完全强占你的身和云舒打断他:“我以为.....你在忙,你说你那两天每天休息不到六个小时,我怕打扰你。”
”可我允许你打扰我。”
”...我不是故意的的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不知道我等那一通电话等得多难过,你打一个又如何呢?顶多我告诉你我现在在忙,顶多是我助理接电话,但你打了,我知道你在想我,你根本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不能总是擅自揣测,又擅自做决定。所以我很高兴你刚刚跟我说的所有。云舒,你可以试着占有我强迫我做任何你想我做的事,哪怕注定要分开,我也希望你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滚,你懂吗?“
“那我现在....要你放开我可以吗?”云舒感受到他蓬勃的....欲望。硌得她很难受。
但她马上要去参加一个聚会,不能临时爽约,她没有时间陪他。
“不可以,就像....你哪天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滚,我也会攥住你的手,告诉你我不。”
云舒无语:“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世间很多事努力都是无用的,但你必须要去做,做了但没有用,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这是我一直试图让你学会的事,小舒,我知道你其实已经接受我了,或许还没有那么爱,但试着主动爱我,相信我们可以走到最后,可以吗?”云舒点点头,然后俯身轻吻他,但似乎又想起他说的话,在他试图化被动为主动的时候,手指播进他颈后的发间,将他固定住。“你不许动。”她说。
他总是吻得很重,每次都以她濒临窒息而结束,她从没在接吻的时候掌握任何主动权。
梁思谌眉眼忍不住染上些笑意,停止了挣扎,只是仰着头,迎合她的吻。
她的吻太过于温柔,连挑逗都带着青涩和拘谨,可他却觉得心脏倏忽被填满,欲望如电流过身,麻痹他每一寸神经,所有的热意汇聚....他神色逐渐僵住,只好把她推开,额角青筋凸起,沉声说了句:“现在不行,下.....
云舒从他身上爬起来的时候,膝盖故意压了一下,看他瞬间濒临崩溃得神色,偷笑了一下,然后迅速逃开。换好衣服才想起来:“你在这儿等我吗?”云舒看了下表,“我大概九点能回来。”
梁思谌靠在沙发上,还没缓过劲,沉声说了句:“还有事,我就是来看你一眼,待会儿沈聿来接我。云舒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哦。”
“舍不得我?”他饶有兴味地调侃一句,“我以为你根本就不想我,不管多久没见我,好像也无所谓。有些人天生就感情淡漠,云舒觉得自己就是,无论在一起多么的要好,察觉到对方想要退开或者不再需要她,她就会默默地走开,然后转身后就可以做到逐渐淡忘,直到再也想不起来当初的亲密。可并不是,那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手段,她并不是真正的淡漠,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挽回一段肉眼可见要渐行渐远的感情。因为选择就意味着要对自己的行为责任,她无法承受自己努力挽回却依旧走向不可逆转的破裂的结局。她真正无法忍受的,是失败的一无所有无能为力的自己。
只要不去选,那就不会失败。
只要不争取,就不会失去。
或许哥哥说的对,很多事都是徒劳无功的,这世上有太多努力是白费的,但若是心之所向,总要去做,努力了但是没有用,总比什么都不做要要好,哪怕终于一天要彻底失败,或许会失去的时候会
少一些遗憾和不甘
云舒走过去,吻向他的脸:“我舍不得你走,真的不能多留一晚吗?多几个小时也好。”
”能。”梁思谌倏忽笑起来,“有多舍不得?”
云舒眼珠子转了半圈,思索很久才想到一个准确的形容:“想把你关起来三天三夜,然后说,你哪也不许去。”他从前说给她的。
梁思谌听出来了,点点头,笑道:“期待那一天。”
云舒看了看表:
“我真要走了。
”她犹豫地看着他,迟迟不愿意起身,总觉得像一个幻境,仿佛从这件房子里走出去,他就会消失不见。害怕自己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虽然明知道他说话一向算话,可她还是害怕了。
许久,她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你要不要陪我去参加聚会,我一个学姐领证了,准备寒假回家举办婚礼,她举办了一个庆祝派对,我觉得她应该不介意我带上男朋....不过学生的聚会总归是没多大趣味的,他又谁也不认识,况且他本来就讨厌什么聚会,云舒抿了下唇:“算了,你应该不会喜欢。”梁思谌握住她的手,微微眯了下眼睛:“刚那个黄毛也去?”
云舒头皮发麻,把顾惟一都忘了。
“.....嗯。
梁思谌点头:“好,陪你去。”
宣誓主权这种事,傻子才会错失良机,不过什么黄毛绿毛粉毛的.....他根本不在意,他只是讨厌有人去骚扰她。而且她刚刚袒露一点心意,他可不想让她刚热起来的心冷静下去,趁火打劫,趁热加柴才是他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