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齐景公第30节晏子使楚

楚灵王听说齐国派人来朝见,非常高兴,又听说齐国派来的是上大夫晏婴,更加高兴,因为他知道,晏婴是一位才智出众的能人。楚灵王自认为也是能人,两个能人相遇,必须擦出点火花来。

这是一位可爱的楚国国君,无论史书怎么评价他,但在笔者的眼里,他并非十恶不赦,至少,他在后来生命走向终点时,表现出来的是闪光的东西。这些,我们在讲楚灵王时已经讲过了。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楚灵王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总爱自吹自擂,总自以为是的到处表现自己,而总往往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甚至因此而丧命。

楚灵王听说晏子相貌一般,且个子矮小,是典型的三等残废,便乐了,于是要有意捉弄一下这位齐国贤才。

他令人在宫门的旁边开了一个小门,等晏子车马至王宫时,特意关上宫门。楚灵王嘱咐引路的兵士指着小门对晏子说:“请大夫从这里进去吧,这门对大夫来讲足够大了。”

晏婴一看,这是一个新开的小门,人要进去,必须弯着腰躬着身钻进去。哦,我堂堂齐国使者来你楚国出差,你们给我下马威啊。

自古外交无小事,多少外交活动,为了一句话、一个先后次序都要争个脸红耳赤甚至大动干戈,如果晏婴进入楚国都城郢都不能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那齐国的脸丢大了。tiqi.org 草莓小说网

晏婴故意楞了一楞,然后故作惊讶说道:“大门旁边的小门,那是狗洞吧。按我们齐国的外交习惯,出使大国进的是大门,出使小国进的是小门,出使狗国,那只好进狗洞了。”

引路兵士一听便傻眼了,忙传话给楚灵王,楚灵王一听自己堂堂楚国被说成了狗国,连小国都不算了,那怎么成?忙吩咐快开大门,迎接晏婴进宫。

这一招不灵,那就看下一招。楚灵王早有安排。

晏婴见了楚灵王,按外交礼节向楚灵王行了国礼。还没等晏婴说什么,楚灵王便装作很奇怪的样子叹道:“唉,看来齐国真是没有人才了,齐国也算是大国了,怎么派出您来当行人呢?”

晏婴何等聪明,一听便知楚灵王是在嘲笑自己个子矮小容貌一般,心想:好吧,想要羞辱我,那就让你看看咱老晏的怼功。

晏婴从容接话道:“楚王何出此言呢?在我们齐国,单是都城临淄,少说也有三万户人家。每个人如果抬起胳膊来,衣袖就能遮住太阳;每个人挥一把汗水,就像下一场大雨;大街上人来人往,比肩继踵而在,谁说齐国没有人呢?”

挥挥洒洒一段话,晏婴就为中华成语库贡献了“挥汗如雨、比肩继踵”这两个成语。

楚灵王哈哈笑道:“按大夫所言,既然齐国有那么多人,那为什么派你这样的人出使呢?”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晏婴不慌不忙,昂首朗声道:“寡君任命使臣,是按照量才使用的办法任命的。若要出使有德之国,那便派贤德的使臣前去聘问,象上一次派我们齐国最有贤名的大夫田无宇出使了晋国。若要出使无德之国,那便派品行一般的人出使。这一次寡君派晏婴出使楚国,当然也是根据楚王的情况来定的。”

整个楚国朝堂顿时静默了,楚灵王呢,顿时汗都来了,这个晏婴的嘴皮子实在太厉害了,不,脑筋急转弯的水平太厉害了,想要拿晏婴开玩笑,看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下子,晏婴故意还拿楚国跟晋国作比,如果自己再不承认晏婴是贤德之士的话,那岂不是自认品行不佳?于是忙道:“全天下都知道,晏子大夫可是齐国最有贤德的名士了,出使楚国那是最好的安排了。”

楚灵王这下子着着实实被晏婴给捉弄了一顿,虽然对晏婴的机智非常佩服,但心里毕竟不服气。今天这两招用完了,看来都不灵,那就找个机会出第三招,看你小矮子怎么接招。

晏婴的公事办得很顺利,不久两国便基本达成了结盟意向,然后楚灵王设宴招待晏婴。在送行宴会上,突然外面一阵喧哗。众人一看,原来殿外走过一群兵士,正押着一个囚犯走过。

楚灵王故意高声喝道:“不谷在此招待贵宾,何人敢在此喧哗?”

卫队长急忙进来跪倒禀报:“禀报大王,刚刚抓到一个来自齐国的盗贼,偷了东西还不服,嘴上还脏话满口,故有此喧哗。这是本月抓到的第六个齐国盗贼了。”

楚灵王听了,转身问晏婴道:“大夫,难道齐国人很喜欢偷盗吗?”

晏婴心里乐了:小样,又来想法羞辱我了?心里想着,已然有了应对之策,他起身离席向楚灵王拱拱手道:“外臣听说,橘生淮南,又大又甜,谓之橘;橘生淮北,又小又酸,谓之枳。橘枳形同味异,只因水土不同。

齐国人在齐国是从来不会偷盗的,所以齐国可谓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啊。但齐国人到了楚国却当了盗贼,那是因为其中的道理与橘枳一样的,水土不同而已。看来,是楚国的水土,容易让人变成盗贼啊。”

楚灵王听着是大跌眼镜,他可是从来没见过有如此机智善辩的名士,不由对晏婴无比敬佩:“晏子先生不愧为圣人啊,不谷真是自取其辱,与圣人那怎么能够随便开玩笑呢?”说完,对晏婴礼遇有加。

不过,这里所说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两个成语,倒不是晏婴发明的,其典故来自孔子的《礼记》。原文是:“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孔子,是与晏婴同时代的圣人,我们在讲鲁国时会重点讲孔圣人。由于这段话实在过于经典,而且不需要怎么翻译能够读懂,这里实在忍不住拿来主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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