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恩跟在托蒙德身后往大帐走去,本来紧紧跟着耶哥蕊特被人拉开了。
现在琼恩可以说是孤身一人,但是并没有畏惧,心里反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勇气。
他身上所有的枷锁在塞外的冰天雪地当中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面对挑战的无惧。
琼恩抬起头来,走进大帐,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塞外之王曼斯·雷德。
他坐在普通的木制椅子上,身上的穿着和周围的自由民战士一样,甚至还要破烂,相貌也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如果只要找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的个子有点高和脸部的轮廓比较明显,但也没有超出普通人的行列。
琼恩有些意外!
他从小就听说过塞外之王的故事,残暴,野蛮还吃人这种每一个野人故事里必备的词汇就不必说了,更重要的是曼斯·雷德曾经是一名守夜人。
曼斯·雷德是被守夜人捡到并收养的孩子,从小在长城长大,据守夜人们说,他和野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多才多艺,有勇有谋,尤其擅长弹琴唱歌。
那些从君临城来的守夜人们都说,如果曼斯·雷德生在南方,他会是七国最好的歌手。
可有一天,这名忠实的守夜人突然就叛变了,北境的人众说纷纭,但左右离不开一个野性难驯,身体里流的就是野人的鲜血,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但琼恩从血鸦公爵那里听到的真相是,某天曼斯·雷德离开长城巡逻,意外受伤,被一名自由民女性救了下来,受到了精心的照顾。
非但如此,那名女性还有长城以北万分珍贵的红色布料补好了曼斯·雷德受损的斗篷。
回到绝境长城后,守夜人的指挥官要求曼斯换上统一的黑色斗篷。
这次对个人自由微不足道的侵犯,让曼斯意识到守夜人持续了不知道和野人多少年的厮杀毫无意义,他抛弃了守夜人,并依从心之所欲,与野人生活在一起。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陛下?”
琼恩见曼斯·雷德久久不开口,只是盯着自己看,于是就先开口了。
“叫我的名字——曼斯,这就够了。自由民们没有你们南方人的规矩。”
曼斯左臂手肘拄在椅子扶手上,支撑脑袋,饶有兴趣的问:“南方人常说这种不分尊卑的规矩就是自由民野蛮落后的象征,你怎么看?”
琼恩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第一个考验,如果过不去,那自己就失败了,只能等老师到来。
面对这个问题,他脑袋里最先冒出来的就是父亲艾德公爵的教导:
“琼恩,贵族的存在就是我们文明的基石,正是有了贵族,平民们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所以以后无论你在哪里,都要恪守史塔克家族的规矩,以贵族的守则要求自己。”
艾德这个父亲,是琼恩短短十几年人生当中见过的最正直的人,他曾经无比相信这些道理。
但是先被伊斯米尔这个老师灌输了些“大逆不道”的知识,又看到了长城北边这些残酷的环境,琼恩动摇了。
沉默片刻之后,他叹息一声,抬头盯着曼斯·雷德说:“自由民们不讲尊卑,是因为你们现在还用不到。长城北边的土地经年都弥漫着风雪,又有各种凶猛的野兽,甚至是异鬼的威胁。只有不分彼此,团结一致才能保证大部分人都活下去。”
“可是,当你们越过长城有了阳光下的土地,温暖的房子,可供放牧的草场,你们当中就会有人想把一切都据为己有。”
“最开始是用武力,但发现反抗始终存在之后,他们就会划分出上下高低,也许是以血脉,也许是用土地。”
“那个时候,自由民也会成为贵族,自此和南方人再没有任何区别。”
琼恩慷慨激昂的说完这番话,感觉整个人好像脱力了,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好像是虚幻的,无数人的正在指着他破口大骂。
但这些都只是他的幻觉,在场众人,除了曼斯·雷德陷入沉思,其他的自由民部落首领直到最后一句话才反应过来,然后勃然大怒。
“你这个南方来的家伙,都在胡说些什么!”
这些首领从出生开始就在和守夜人战斗,虽然渴望南方的土地,但对南方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琼恩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幻觉才消失了,他放眼望去,细细分辨着这些首领。
为首的首领胖呼呼的,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满头的金发,倒提一柄巨大而锋利的钢铁镰刀。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哭泣者”。
在来的路上,琼恩和与他结成战友誓约的自由民战士们交谈,就听说过这位“哭泣者”的大名。
据说他生性凶残,掠袭部落的时候,喜欢把先挖出男人的眼睛再砍掉他们的头颅,然后把头颅丢在对方的人容易找到的地方。至于女人全部带走,当成生育工具,带不走的女人则会被刻意弄瞎。
他觉得男人被挖出眼睛之后,从眼眶里面流出的鲜血,是最美丽的眼泪。
站在后面的是玛格拿,他穿着青铜鳞片缝合而成的衣衫,从背上横跨一把皮制剑鞘当中拔出了双手巨剑,对准了琼恩
他是瑟恩部落的首领,被他的族人当成神明。
玛格拿是部落首领当中最具有威望的人,同时也是曼斯·雷德的左膀右臂,所以虽然非常愤怒,但他没有离开曼斯·雷德左右。
同样上前的还有托蒙德,六形人瓦拉米尔,他们一个手持斧头,一个身边跟着下一刻就要窜出去的白狼。
似乎下一刻自己就要被他们撕碎,但琼恩并没有后退,他知道,就算不分尊卑,这些首领也不会在没有曼斯命令的情况下,杀死他的客人。
“你该庆幸,我们这里脾气最火爆的人去护送老弱病残了。”
曼斯·雷德终于开口了,他又问了一个问题:“说清楚你的来意吧!”
“我希望你们放弃攻打长城的计划。”琼恩直接说:“曼斯,你该清楚绝境长城是何等宏伟的建筑,虽然你们有十几万人,但里面多少不能战斗的女人,孩子和老人。”
“自由民永不屈服,就算是死亡也一样!更不要说是向黑乌鸦低头”哭泣者言辞尖锐。
琼恩一皱眉头:“但没有这个必要,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更好的计划。”
“可你只是个私生子!”曼斯·雷德一口道破了琼恩的身份:“你连你的父亲艾德都无法说服,更何况其他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