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子哀求你娶她为妻。
直言拒绝,显然很不绅士,何况两人还有婚约。
杜审理解席盈的不安和紧张,但对方不理智,他却不能不理智的为此破坏原则。
他温声安抚住席盈,破例牵着她的手进了启顺楼,想着等到了厢房里,再好好跟她谈这件事。
两人跟着茶楼的伙计上楼,走进厢房。
却在关门时,意外瞧见对面围栏前走过的身影。
杜审掩门的动作顿了下,隔着门缝仔细看了两眼。
席盈站在他身后,柳眉浅蹙。
“怎么了?”
她走过去看,却没看到什么异样。
杜审偏头看她一眼,顺势掩上房门,回身低声问道。
“秦副官最近,都跟什么人往来?”
这话把席盈问住了。
她摇摇头,“秦澄的行踪不跟我们讲的,我父亲派他来时,就交代过他,尽力帮忙周旋江系军军中将官们的关系,所以他每天早出晚归,具体跟谁见面,也不会向我母亲禀报。”
因为席副帅交代的任务不同。
席夫人只需要把女儿的婚事敲定,其他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管不起。
杜审凝眸,神情意味深长。
“他进了江婉菲的包厢。”
席盈眼睫微瞠,似乎因为分了些神,面上神色看起来有了点精神。
“你刚才看到他吗?”
杜审若有所思点头,单手插进裤兜里。
“看来这位秦副官,很辨得清形势,他大约就没想再回新阳。”
所以接着帮席副帅走动交际的由头,实则是在为自己铺路。
若能留在云宁做个一官半职,怎么不比回到新阳军继续做副官长有前景?
是个敢动心思的人才。
席盈眼珠子转了转,轻吸口气:
“你是说,秦澄扒上江婉菲,从而扒上江丰吗?难怪……”
杜审,“难怪什么?”
“上次江婉菲来江公馆,曾当着大伯母和我母亲的面说什么,想要再嫁人生子的话,我就跟四表嫂说,她该不会是看中了我母亲身边的人,果然是这样!”
她到底还是个年轻女孩子,八卦起一些事情来,看起来越发有精神头。
席盈惊叹了声,又忍不住捏拳咬唇。
“我父亲和母亲那么信任他,他竟然如此狡诈,辜负他们的信任,在替自己谋后路……”
还是以这么不光彩的手段。
席盈原本就对秦澄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如今只觉得他更恶心了。
杜审见她提到背叛席副帅,还是难免气急败坏,不由浅叹了声。
“也能理解,良禽择木而栖,人总归都是替自己打算的。”
他岔开话题,“坐吧,喝口茶定定神,你想的事太多,怎么能放松得下来,我们是来听戏的。”
席盈抿抿唇,跟着他到窗边茶桌前落坐。
知道杜审不再想聊任何事情,只一心想图个清静,她也不好再发泄情绪。
她这个女孩子,乖巧就乖巧在识趣。
不过看到楼下台子上正在布置,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春晖戏班的台柱子,不是江婉菲的老相好吗?那人一会儿再抬上唱戏,她却在楼上厢房里跟秦澄……”
她小小声啐了下,脸也微红。
杜审斟了杯茶递给她,听言失笑。
“江婉菲,不一直是那个江婉菲么?不提别人的事,继续我们的事。”
席盈转眼看向他。
杜审与她清亮杏眸对视一眼,勾唇直言道:
“你方才说,成亲的事。”
席盈思绪抽回来,面颊一时更红了。
在楼下,那是情绪到位,鼓足了勇气提出来的。
现在两人共处一室,真的细聊,她又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杜审说,“不是我想拒绝,实在是现在手头事情很多,一两天后就要调兵新阳,作为席副帅的准女婿,我得随军。”
“席小姐,两天时间,实在太紧张,仓促,这样很不好。”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人说到做到,不管新阳那边是个什么变故,只要你我之间不出意外,我依然会履行婚约。”
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没想过婚事作罢的事。
于公,江升拿下新阳军,依然需要一个人来领兵。
杜审作为席副帅的女婿,有江系军做靠,总归是占那么点名正言顺的。
于私,他觉得席盈,的确是个好姑娘。
席盈定定看着他,几瞬后细声开口。
“别怪我不信任你,我知道自己这样逼你,很令人反感。”
“杜审,我是这样的人,我爱慕你是一回事,但我并不自信,也不信任你。”
“我很在意一件事,你总是把我推在君子之交的距离上,如果我们可以继续,我希望你向我证。”
杜审端修眉宇拧了下,顿时有点苦恼了。
他话说得很明白,态度也很诚恳。
实在不能理解,席盈坚持跟他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保证,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他苦恼得想不出解决办法,但依然耐心在想。
席盈等了片刻,干脆自己说道:
“到祥和饭店试过菜后,今晚,我可以到杜公馆去做客吗?”
杜审眉头跳了下,“……”
席盈满眼期待,“你曾说会带我去杜公馆做客,后来一直因事耽搁,今天有空,我可以去吗?顺便探望一下杜小姐。”
晚上做客?
杜审嘴角不自然地扯了下,一时间竟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席盈见他唇瓣动了几次,都没能说出同意或拒绝的话来,眼里光泽不禁微微黯淡。
“我以为…,你认可的未婚妻,是可以随时出入杜公馆的关系。”
就像她说的那样。
杜审虽然接受她,但他在心里还划着一道界线,而她在线外。
席盈始终清楚这点,但她也一直在努力突破。
如果连线内人都做不到,她又怎么可能成为他心里的妻子?
她有点沮丧,垂下眼喝茶,整个人安静下来,又变得很无精打采的样子。
杜审见此,唇瓣微微嚅喏,迟疑开口。
“当然,未婚妻是那样的,如果你不介意,太仓促,可能招待不周的话,那今晚我就…”
“我不介意!”
席盈豁的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再次亮得清澈,两只眼只印着他的身影。
杜审嘴角扯出抹笑,喃喃点头。
“好。”
他几乎可以预见,他阿姐一定会让席盈留宿。
虽然有点苦恼。
但这好像是必经的历程。
……就这样吧。
楼下戏台敲锣打鼓,整个茶楼既安静又热闹起来。
两人不再聊别的,都专注于喝茶听戏。
席盈到底年轻,听了一会儿,就有点坐不住了。
她视线忍不住往对面一排厢房打量,只有一间是窗扇紧闭的,想到秦澄和江婉菲在里面,她心里就像有只虫子蠕动一样磨得痒痒。
杜审不经意间发现她这反应,顿时又觉得这年轻女孩子有点好笑。
像个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还容易分散心思东张西望。
他摇摇头,也没去管她,自顾做出听戏的姿态来,实则若有所思地想事情。
彼时,对面厢房里,一男一女正依靠在茶台前,办着茶楼里锣鼓喧天的戏曲声做厮磨事。
江婉菲半个身子俯趴在桌上,紧紧咬着唇,咽下一声声破碎的‘秦郎。’
秦澄喘着粗气,狠狠折磨她。
“二小姐,我怎么说的呢?你还来给他捧场,嗯?”
江婉菲痛苦又享受,根本不敢张嘴说话,她怕自己喊出声。
秦澄又是凶悍一贯,口中喟叹。
“你这样,我可太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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