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沈然想领养一个孩子。”他终于有了反应,咽下之后,转头问:“领养谁?小槐?”魏迟眼下一片阴影,捏了捏馒头,又皱眉放下。“就那个眼睛有问题的孩子。”裴令突然觉得有点荒唐,而刚才那股怪异的感觉也找到了原因。是了,那些小孩子围在沈然和齐槐身边的场景,不就和当年他被领养之前差不多吗?作者有话说:就是……那什么……没有评论的话,我会缺少一些动力_(:3」∠)_第60章 资料当年裴家夫妇来过福利院三次。第一次,没有直接接触他们这批小孩,只和院长聊了聊。第二次,裴令就被院长叫去见人了,楚风荷问了他一些问题,还带着他去了阅读室和宿舍,和蔼但虚伪地看他们玩耍。第三次就直接来接他离开了。也是在第三次之前,裴令和那几个孩子又打了一架。说实话,那几个人的名字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因为自己打赢了,不会费心思去记输给他的人。可他还记得拳头落在那些人身上的触觉。像是打在了一团被水浸湿的棉花上,并不痛快,相反是一种让人牙酸的滞涩感。后来去了裴家,他脑门上的伤也过了很久才愈合。裴家医生给他涂了药,说是不会留疤,果然就真的没留下一点痕迹,让他脱离了不乖的过往,像个从小就听话的乖孩子。时间长了,那些出于好奇问过他怎么受伤的人,也都忘记了他是顶着流血的伤口来到裴家的。“你又在走神。”身旁的魏迟道。裴令回过神,又望向远处那片热闹,说:“沈照玄会同意吗?沈然毕竟还是未婚,领养回去,怎么和裴家联姻?”魏迟又戳了戳包子,戳出一点油,忙不迭从兜里拿纸巾。“沈然没跟我细说,只说是以弟弟的名义领回去。”裴令一顿,有点反胃。在旁人眼里,裴予质大张旗鼓回到福利院,是为了了解自己弟弟的往事,而且没有封锁裴令失踪的消息,想来沈然也知道了。所以就这么巧?沈然想做什么?等到结了婚,裴予质就又能有个领养的弟弟吗?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些猜测按下,却又在想,小槐愿意跟着走吗?但又说回来,那么小的孩子是不懂命运走向的。就像他曾经也不知道裴家会是什么地方,就那么跟着离开福利院,然后户口落在裴家一个旁支的家庭里,成了裴予质的跟班,名义上又是裴予质的弟弟。他那会儿十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会有这么疯癫的家庭。而且被裴家或沈家这种家族看上了,实际上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好在沈家比起裴家要好一些,能让小小姐那种孩子过得不憋屈,沈照玄和沈二小姐也算合格的家人。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别人的人生他也没资格议论和猜想。只是小槐看起来不会打架,要是被那些小孩欺负了,只有闷声忍着的份。可这会儿被一大堆人围着,他也没机会去提醒。脑子里念头过了半晌,最后什么话都没说。魏迟还在等他的反应,见他吃完东西要走,连忙问:“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裴令瞥了魏迟一眼:“我的一百万,你别赖账。”魏迟忍无可忍:“裴予质刚联合我哥敲了我一笔,你也不放过!”他笑了笑:“你要是没钱,可以让你哥努努力给你争取一下和沈家的联姻,结婚之后你就有钱了。”知道裴令不是在开玩笑,魏迟又只能收起怒气,嘴里嘟嘟囔囔:“要说联姻,还有我哥呢,轮不到我……但是他好像谁都不喜欢,成天净操心沈然和我,说我这么招摇是糟蹋……”说着说着又意识到裴令在场,自己不能提到敏感话题。可裴令走得相当快,就这么在他视野中逐渐远去了,似乎对沈然要领养小孩的事无动于衷。不是,魏迟觉得很奇怪,小令到底想干什么啊?说是要报复裴家,可昨天又跟裴予质睡一个房间……哪家的兄弟长大之后住一个房间啊?他设想了一下自己和魏之延共处一室,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摇头赶紧将念头甩掉。又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小然,魏迟心里不是滋味。他还记得这几个月自己如何追求的沈家小少爷,说不喜欢那是假的。沈然突然抬头看向这边,对上他的视线之后勉强一笑。是的,就是这种清纯又天真的感觉,当初让他日思夜想,就想把人从裴家未婚夫变成他魏家的。那段监控视频被曝光后,他原本还担心过小然的状态,但现在看来,那些流言蜚语没什么影响,小然还是这么坚定又善良。但他们关系也变得僵硬了,小然现在一心想和裴予质结婚。魏迟低头看了看餐盘里那些没动的馒头包子,直接起身走了。*裴令在福利院里待得百无聊赖。反观裴予质,忙到下午了都没下过楼。本来公司事情就多,远程办公更费时间了,也不知道非得在这里再赖一天是图什么。不过那些物资和设备仍然一车车地运来,院子里的小孩很少这么兴奋过,就围在院子里看。他也闲着,继续在紫藤架下盯着。昨天那些不敢找他说话的小孩终于鼓起勇气搭话。大多数都是年纪很小的女孩,但全然没有小小姐身上那股自信。裴令被问了很多问题,他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是做什么的。他不冷不热地一一回答,又被问到那个冷冰冰的叔叔是谁。叔叔?笑了笑,裴令答道:“一个大老板。”接下来就有几个小孩说那个叔叔很凶。裴令有点莫名其妙:“他凶你们了?骂你们什么了?”大有要去给这些小孩报仇的意思。却见他们摇摇头,说没有被凶,但是那个叔叔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话,就连院长让叔叔和他们握手拍照,也被拒绝了。他啊了一声,点点头说:“是这样的,他这个人对人类有点过敏,所以不喜欢接触别人。”这是他去裴家第二年的时候,暗自给裴予质下的论断。那些小孩纷纷说叔叔好奇怪。还有个人说:“他不喜欢人,但是很喜欢书,我昨天下午看见他在办公室里捧着好多书看。”裴令觉得有点奇怪,便问道:“在办公室看书?哪个房间?”那小孩转头给他一指,裴令立刻明白过来,那是资料室。裴予质昨天去查资料了?在找什么?他有心知道答案,当即就去找了院长,找了个借口说裴总让他帮忙再查找一下,就也独自进了资料室。说是资料室,其实就是个不到十平的小房间,里面摆了两个架子,上面叠满了陈年的旧纸箱。很多文件并没有仔细装订,而是就那么塞在纸箱里。他关上门,打开灯,先去找那些没什么灰尘的纸箱,全搬到了地面上。一共三个纸箱,箱子外面贴着的标签上,分别写了三个时间段,裴令粗略算了算,都是自己还在福利院的时间。难道裴令想知道自己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细节吗?裴令一颗心不上不下的,他不明白自己的过往对裴予质意味着什么。但他原本认为,自己这个人连同所有过往,都是乏善可陈且不重要的。他花了会儿时间,把那几箱子的纸张翻了翻。都是一些记录性质的文件,包括每个老师交上来的工作日志。他看见了曾经那个年轻女老师的,字迹漂亮,抬头写着名字,但裴令突然发觉他已经忘记了那个老师的名字。时间太锋利,让他忘却了很多细节。裴令只记得那个老师并没有在福利院工作很久,但那是他遇见过的最敬业的老师。起早贪黑,事无巨细地照顾他们,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是笑着,可裴令知道,她被院长骂哭过很多次。没过多久,那个老师就走了。工作日志很厚,详细写了每个小孩,裴令翻完了厚厚一沓,没找到自己的。翻回第一页,装订的钉子被人动过,看来是有人把自己那部分抽走了。“……有必要吗?”他喃喃自语。那个老师只留下这么一本工作日志,裴令又去翻另外两个箱子,里面是其他老师的,都是薄薄一本,提到他的部分也只有半页。他看着看着就笑了,因为好几本日志里,描述他的词汇都差不多。特立独行,自主性高,不合群,和别人打架。裴令就当那些人夸他了。看完了那些资料,他正要把箱子放回去,就瞥见了混杂其中的一页纸。之前被他忽略了,这会儿才注意到这是一张手写的登记表。登记了那一年的院里的小孩情况。他抽出来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他有一种直觉,裴予质一定仔细看过这张表,出于某种目的。裴令走出房间之后,拐了个弯,又遇见了正好路过的院长。中年女人很和善地笑了笑,问道:“找到想要的资料了吗?”他点点头,瞬息之间思绪一动,开口道:“院长,以前那个院长在哪儿,您知道吗?”女人似乎并不意外他问出这个问题:“听说是生病了,而且是重病,估计在哪个医院住着吧?”生病了?裴令并不感到多么畅快,他还想问当年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有没有回来过,但想了想,面前的院长大概也不清楚,就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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