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楚寒今猛抽回手,袖子带起一阵水涟:“咬什么??”  越临破水而出,乌发湿淋淋地紧贴下颌,眉眼漆黑,水珠沿着犀挺的鼻梁下滚。他眸子定住,一转不转地看向楚寒今,似乎还在品味,探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  他说:“晦气。”  抬手撩潮湿的头发,露出俊朗的鬓发:“你我分明是结发夫妻。”  这句话反而加重了楚寒今的羞耻心,他一向处事光明正大,没想到现在居然为了秘密不发,让一个男人躲在池子里。  偷偷摸摸,这算什么?  楚寒今心中不快,找到了别的由头,微微勾了勾唇:“你刚才还摸了哪里?”  越临:“你是指我摸到你腿间,还是腰际?”  “……你!”  楚寒今暴怒,“哗”地从水中站起,湿淋淋地拂下湿水,他脸色染着的红意,比雨后的第一朵牡丹还秾艳。  但那样的气也并非真的生气,无非是简单的置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出了水,换上干净衣裳,走到寝殿时脚步一顿。  他唤来楚童:“茶几上的酸梅酥饼呢?”  楚童脸红:“我吃啦,月照君怎么问这个?”  楚寒今怔了下,其实是他也饿了,随口一问。  但他平时过夜不食,也极少吃零食,只不过前几天春宴送来的特产,每人都有份,他随意放置着。  楚寒今说不出饿了二字,倒是越临整理着衣衫,跟在他背后:“想吃东西?”  楚寒今没说话。  按理说,不应该饿。  才吃过阳春面不久。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食量变得大了一些。尤其方才,想到酸梅酥饼的味道,口齿竟然微微生津。  楚寒今拂袖:“不想吃。”  楚童道:“罐子里还有,君上要是想吃,我这就去拿。”  越临问了具体的位置,说:“你出去吧。”  楚童满脸稀奇:“我出去?你哪位啊?你叫我出去?”  越临直接赶客:“叫你出去你就出去,我和月照君有个要谈。”  被他催促,楚童满脸不乐意,赌气走了。  越临到博古架取下盛着酥饼的陶瓷罐,回到茶几旁,装敛完毕,道:“给你拿出来了。”  但他脚步又是一顿。  没想到就这么片刻的功夫,楚寒今单手撑着下颌,瀑布般的青丝披散在肩头,微垂眼睫,居然睡着了。  食欲增加。  想吃酸的。  嗜睡……  越临捏紧了碟子,眉眼闪过一抹复杂。第12章 12  那天在坑底,越临探他的脉,察觉到了另一缕异常的心跳。很小,蛰伏着,像是蜷缩抱团还不敢探出触角的微弱灵气。  现在,看楚寒今表现出来的种种症状,似乎都证明那时的揣测没错。  楚寒今怀孕了。  但……这个消息没让越临心情变好。  相反,他很意外。  跟楚寒今的恩怨没理清,这位心气高傲的仙尊得知曾委身于他,万般不情愿,若是再知道怀有了身孕,不知道会不会一剑先把始作俑者捅了,再愤而自戕?!  越临隐瞒魔族身份就是打算跟楚寒今细水长流,循序渐进,没想到之前在床上玩的尺度太大,居然搞怀孕了。  小魔头这个大岔子,让他措手不及。  越临指节在桌面轻敲,问:“要是困了,去床上睡?”  楚寒今半撩开眼皮,拂了白袖站起身,神色庄重走向床榻,说:“你请回吧。”  越临:“我帮你盖被子。”他贴心地走到床榻旁,拿起被褥,对他微微一笑,“近日恐怕有倒春寒,月照君注意保养身体。”  楚寒今:“……”  他忍了一忍,道:“不需要,我自己盖就好。”  “没关系,”越临说,“反正我也替你盖惯了。”  说得跟老夫老妻似的。  楚寒今眉眼难耐地跳了一下,再说下去怕是越临没脸没皮,便半卧上床榻,单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丝质被褥拉到腰际,将眼皮轻轻阖拢。  越临盖完被子的空隙,手探到他腰间,摸着平整的小腹。  边摸,心里边叹了声气,打招呼:“崽,我是你父君。  这个慵懒入睡的仙尊是你小父君。  他娇气,你要注意,别调皮捣蛋让小父君难受。  否则看我怎么抽你。”  他刚想完,腹中的灵气似是感知到,楚寒今忽的拧了下眉,细长的手指掩唇,神色是犯恶心时的不适。  越临:“怎么?”  楚寒今:“无事。似乎是肠胃不太好。”  “……”  这不是肠胃不好,越临心说,这就是怀孕了有呕意。  但楚寒今从未往怀孕这方面联想过。  那是自然的。男子本来就不能怀孕。  当时,因床笫间沉溺失控时的一句“要不要怀我的种?”,越临使出浑身解数,禁术都用上了,就想让楚寒今怀个崽。一直没反应,他还以为无用,没想到只是成功来得比他想象晚。  但以前是以前……  越临垂下眼睫,目光加深。  楚寒今虽然羞耻,但也愿意配合他,不像现在说话都是硬邦邦冷冰冰的,连感情都没有,更别说还多了个孩子。  越临:“明天让医师来瞧瞧?”  楚寒今困乏,微微点头:“我知道。”他送客,“请你回去吧。”  越临没什么话好继续说,离开了月照离宫。  偌大的寝殿内安静清冷,楚寒今一向喜欢安静,不想有太多的人,睡觉时楚童也安排在外面,只有他一个人。他一袭素白的玉影躺在床榻,纱幔遮挡,片刻吹来了一阵微风。  纱幔涟漪翻涌,楚寒今抬头,下颌被人轻轻抬起。  滚烫的温度带着粗糙的质感,不加掩饰地抚摸他的唇瓣,抵着唇缝扣入齿尖,压在他柔软的舌尖,肆意侵碾。  ……越临?  楚寒今能感觉到,是他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气味。  但似乎又有所不同,跟越临这几日相处的克制不同,对方更真实,更肆意张扬,更不知深浅地霸占着他。  楚寒今对他的随心所欲感到不舒服。  他潜意识想抵抗,但刚试图翻身,却被捏着下颌,强硬地压在凌乱的床榻,将旁边的一本书撞得倒落在地。  ——没有听见声音。楚寒今明白了,这又是梦境。  他感觉到越临的可怖又进来了。  烛火在眼中跳跃,压在耳边的呼吸像深夜刮过的风,低沉,喑哑,停留在他暖热的小腹,声音不断地问他:“要不要给我生孩子?”  “要不要怀我的种?”  “……”  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这是不可能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这一切充满着原始的疯狂和渴求。  这个人不断地重复,不断地呢喃,不仅刺激他自己,也刺激着楚寒今。  楚寒今想从这场荒诞的噩梦中醒来,他拼尽全力,挣脱为一个旁观者,站在不远处端详这场激烈的交.欢。  他觉得非常羞耻,要是没办法阻止曾经的他和越临,为了避免看见污秽,他甚至愿意拿一把剑戳瞎自己的眼睛。  因为他不肯,不愿意,也不接受这样的记忆。  这么污秽,这么肮脏,这么隐秘又疯狂,让他觉得世界仿佛要崩塌。  可那个曾经的自己,正在榻上婉转承欢,眼皮泛着云霞的深红,神色痛苦,可分明愉悦占的更多。  甚至当越临问起“要不要给我生孩子”,他居然连基本的逻辑都不要了,应道:“要……”  楚寒今看得胆战心惊!  越临就是个疯子,可难道那时候,自己也疯了吗?  为了满足欲.望,他连基本的事理都不顾了?  生孩子?拿什么生孩子?  即使另一半是曾经的自己,楚寒今也觉得要气疯了,他怒不可遏御起灵气,一掌掴向那张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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