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间,沈月柔依旧穿得清凉,一袭长至小腿的宽松棕色薄衫,简单的吊带长裤,与饭桌前一个个鼓嚷嚷的法式面包们显得格格不入。
即使是已经看习惯了沈月柔非人的穿搭,他们也依旧不受控制的一哆嗦,仿佛自己在替她深受冷风一样。
她宣布了一些事情,大致是自己即将远行作出的人员安排。
与之前无过多变化,只是最终领导人改为黄攀,实际掌事人依旧是沈雪。
众人面面相觑。
扶枫的筷子在瓷碗上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瞬间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问:“你是要去哪儿?”
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所关心的。
黄攀更是眉心紧皱,深感麻烦。
别人不知道内情,但是他是清楚的。
之前的丰潭不受丧尸侵袭是因为楼上的那只小丧尸,现在不受侵扰是因为沈月柔。
或者说——那只小丧尸就是沈月柔!
他曾有过专门的训练,根据人的五官可以大致判别出此人的不同年龄阶段,他本人也对这个非常敏感,他能看出那只小丧尸就是沈月柔的幼年时期。
沈月柔分明是人,她行为动作没有一点丧尸宛如掉帧似的迟缓,她就是一个正常人,要吃饭,能说话,得睡觉休息。
他想不通。
沈月柔此举无异是把他推向危机中心。
若是没有了她们的保护,也就代表丧尸可以进攻,按照现在的队伍……主要攻击力只有三个:他,沈雪,杨爵。
张之华的土系能防守,扶枫算作治疗,唐勉的水系……若是二级还能将丧尸溺毙,窒息而死,但是他现在就一级,除了提供水源外几乎没有其他用处。
二级以上的丧尸仅凭过人的身手已经行不通了。
更重要的一层原因——
他这个月还没找到“替死鬼”。
自从与沈月柔签订一个契约,他每个月都得找一个灵魂等级a的人替他去死,以此来再获得下一个月的生存权利。
若是之前,他定不会用他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
他被灌输的理念一直是“牺牲”。
可是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与沉重。
他就是要活着,活到世界真正毁灭的前一刻。
黄攀抬起头,想听听沈月柔会说什么。
没想到刚抬眸就对上那道清明的视线。
手中的筷子一顿。
沈月柔瞥开视线望向扶枫,竟是解释了一句,“荔城。”
“此次去荔城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你们不要外出,我会留给你们充足的食物……趁着今晚上可以把门窗加固一下,这件事交给张之华……我准备了一些特制香薰,在仓库里,有需要的时候就点上一支放在你们的活动区域,阿榕负责……”
说完,席间也没人说话。
沈月柔站在最首,一眼望尽所有人的表情,最开始黄攀显然是最苦恼的,甚至是愤怒,但是在她说完香薰后面部表情陡然一松。
她不禁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是在期待什么吗?
黄攀被沈月柔单独叫去了另一个空房间,待他关上了门,沈月柔才开口道:“这一个月你的任务会重一点儿。”
“嗯。”
猜想得知沈月柔肯定会采取措施让他们平安无事,因此黄攀倒是很放松。
可是问题又来了——
整个海城基本搬空了,或许城内还剩下一些没有搬走的幸存者,可是海城这么大,找到其他幸存者无异于大海捞针,更别说是灵魂强度a级的幸存者。
这样想着,他也就问了出来。
沈月柔意外的挑眉,黄攀提出这个问题时很认真,他的眼神还带着过去残留的纯澈,他或许不再善良,但他也并不残忍。
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有些东西是要到绝境之时才能彻底改变的。
她只是给黄攀下达了一个任务:“在我不在丰潭的日子,你要确保沈一的安全。”
“当然。”
他自然是会竭尽全力保护组织里的人。
沈月柔淡笑,“不,我说的是,你只需要确保沈一的安全。”
“……什么?”
黄攀大脑有些宕机,或者说不敢深想下去。
他看着沈月柔嘴角的弧度只觉得可怕至极。
沈月柔没有理会他异样的眼光,接着说:“香薰只有三十个,一个只能消耗十个小时,功效嘛……就是你想的那样。”
黄攀眼睛一缩,激动的开口:“这怎么可能!”
“东城有多少丧尸你不是不知道!况且周边的二级丧尸就不下百只了,还有一些更深处的地方没有摸透!”
没有摸透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有三级丧尸?
沈月柔这是要把他们所有人推进火坑吗!
她嘴角的笑意淡下去,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重量。
“人总归是要死的,废物尤是,不过早晚,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你可得懂得珍惜啊……黄攀。”
一锤定音,吱呀摇晃的房门把手上已经缠绕上新鲜的绿萝,再不及时清理,绿萝就得遍布整个房门了。
且不说房门太小,能缠上来的绿萝只有小小一块,再者,绿萝是怪植,久了,是会产生攻击性的。
距离沈月柔的最新消息传来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
龙头帮内的氛围并不太好。
慕寒手里有沈月柔之前给的联络器,七小时前沈月柔说要几个人准备好跟她一起去荔城,会在郧阳城内的一个中转站等他们。
人员有:慕寒,万恒,成至胜。
报完这个名单,小会议室内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黄竟充旁的黑衣男人。
没有孟起。
怎么会没有孟起呢?
没有任何人都不应该没有孟起啊?
慕寒正打算再次和沈月柔确认一遍是不是发错了,孟起起身打断他的动作,“就这样安排吧。”
话音一落,人也出去了。
剩下的人疑惑不已。
在场的都是曾跟着沈月柔去过幸福森林的人,对两人的事是亲眼目睹,沈月柔有多护着孟起他们都是知道的啊。
这安排……可太怪了。
慕寒溜进孟起的房间,扒着门框说:“兴许是沈月柔搞错了吧,我问问?”
孟起解开兜帽,取下黑色口罩透气,脸上的红疤已经消散些许。
他垂眸,“不用,没错。”
“……你们……”
说完这两个字慕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俩人一直没联系过,闹什么别扭能闹这么久?
孟起端起桌上的水,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就是让慕寒觉得他很伤心。
“她不想见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