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海城很不太平,处处萦绕着浮躁不安的气息。
新长出来的一茬儿草尖上挂着寒霜,街边的道路结了一层薄冰,行人走过能十分清晰的听见冰面碎裂的脆响,听着倒是挺解压的。
九月十号,是秦意明决定出发的日子。
今天是九月九号,经过十来天的归整,基地里需要带走的行李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当初囤积在地下巨型仓库的改装货车终于都有了用武之地。
秦意明在一周前已经单独派遣一支队伍在全城宣布搬迁事宜,至于城中的散户,在他们自愿的前提下可以跟随南邻基地一起,不过吃穿住都要自己负责。
尸潮的传言愈演愈烈,海城内人心惶惶,甚至比秦意明更着急,早早就收拾好行李自行搬到南邻基地外围,搭个帐篷,铺上厚重的被褥,日夜关注基地的动向,生怕一睁眼南邻基地的人就自己跑掉。
秦意明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人恨不得能分成四份用,而作为副基地长的蒋成宪屡屡走神出错,在秦意明又一次点了蒋成宪的名字无人应答后,整个会议室内也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眼观鼻鼻观心,说得就是他们。
今天蒋部长怎么老是走神呢?没看见秦主事都生气了……
这次的会议是关于跟随基地的散户落地安置问题,以及他们与古微基地的具体合作计划。
没错,靳存生本以为秦意明会优先选择郧阳城,毕竟近便一些,伤亡损失率也会降低,但他最终力排众议定下古微城。
古微城多为平原,自然条件好,农业发达,粮食年产量能完全供给全国人民的用量,有着“紫国粮仓”的美誉。
它是国内土地面积第二的城市,占地极广,有一半的农业专家和生物学家都是出自古微,如今都被古微基地严密保护着。
说来稀奇,偌大一个古微城,居然一个植物系都没有,否则当初种子变异事件也就不会损伤惨烈了。
二级以上的植物系对所有植物都有控制能力,后来还是隔壁的基地调了个人去援助他们这才让古微基地的情况没有变得更糟。
所以古微城极度缺少新鲜血液,在丧尸多人类少的情况下,这国内四大基地之一也快撑不住了,如果南邻基地能入驻过去,他们的压力会大大减轻。
这也是当初古微基地长曾秘密带给秦意明的话。
“蒋部。”
这回蒋成宪倒是听见了,回过神来,立马应声道:“在。”
“你对与散户的安排有什么想法吗?”秦意明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蒋成宪思考一秒后流畅的说:“从上面的数据来看,跟随我们迁址的散户一共有两万余人,这其中又是普通人居多,因而我猜想到达郧阳城后就会有一部分的散户准备落住……”
他一边说一边还在忧虑阿榕的事情。
秦意明心意已决,基地肯定是要搬迁的,他在得到准确的答案后就立刻驱车去告诉阿榕了,他想让阿榕跟他一起去古微,但是她死活没答应。
他本想强行将阿榕带走,无奈正巧碰上那个神秘的三级异能者,据说他就是丰潭背后的主人。
于是那一趟也只能无功而返,接下来的几天那个男人一直都在,也就接触不到阿榕。
不知道丰潭是怎么想的,沈雪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动作……
万一关于尸潮的预言是真的,他们是想死在这儿给丧尸当零嘴吗?!
蒋成宪的担心其实也正是沈雪所担心的。
可是这根本不是能由她来决定的。
沈月柔一直住在六楼从未下来过,前几天黄攀就回来了,她也询问了他的想法,黄攀只是说:“等。”
等谁?
自然是等沈月柔。
随着南邻基地迁址的日子越来越近,沈雪的心也愈发忐忑不安。
她和黄攀探讨:“如果明天小柔还不出来,那我们就进去喊她?这总得作个主意出来!”
她在南邻好歹也是待过一段时间,也曾和秦意明出过两次任务,她了解秦意明的为人,这尸潮的预测断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但是沈月柔公寓的门被反锁住,她也不敢贸然打扰。
黄攀穿着一件灰色的连帽衫,外面是一件黑色的棉袄,他靠在走廊栏杆上,双手环胸,站姿懒散中又透着当过兵的凛然正气。
他嘴唇轻动:“要去你自己去。”
反正他是不会去。
沈雪:“……”
“行。”她咬牙道。
那边的南城和西城忙得热火朝天,吆喝声此起彼伏,因搬运物资逐渐发热的男人们只穿着单薄的内衫。
每一辆货车边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身形壮硕的男人们一个接一个运送物资,将其搬到货车内。
黑夜里的南邻灯火通明,士兵在外围做疏通工作,来来往往的群众在另一队士兵的指导下将自己私人物品递给货车边的工作者,工作者先是在一大包物品上贴上数字姓名,尔后递回相应的号码,防止抵达古微城之后群众的东西混淆。
双方的工作完毕,再由工作者将物品放进货车内堆叠摆放好。
至于报名跟着南邻基地一起搬迁的散户们大多都有自己的车,倒是比南邻的成员清闲多了。
西城的青会大致也是相同做法,只是他们人数少,几个小时就已经完成。
永安街的值班人员也被召回,霎时,整个海城都陷入搬迁的忙碌之中。
酒店内,几个月前沈月柔送的那条白纱裙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纱裙易破,但是上面却一点毁坏的痕迹都没有,可见其主人有多爱惜。
可它到底是丧尸,不懂得如何维持自己和衣物的干净。
它不动,自己不过是在地上坐了会儿,怎么裙子就变得更脏了。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呀……
它也想在丰潭的那个房间住,可那个人回来了,它就不能继续住了……
小小的身影人性化的叹了口气,扯着身边的拐枣放进嘴里,甜腻到过分的汁水沁入心里,口腔里对鲜血的渴望又被压下去一点。
镜头一转,只见小丧尸的身后满地的拐枣已经光秃秃的露出根茎,活蛇似的在地上盘旋移动。
唉,那个人什么时候走啊?
它也想睡那张软软的床。
小丧尸瞥了眼房间里酒店统一的白色大床,有些忧伤。
它拍了拍兔子玩偶的脸,瞬间更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