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夜从床榻上起身,找出来一个小瓷瓶子,里面不知道灌的是何种丹药、
他拿起瓶子,将药一股脑的倒入茶壶之中,静静地等待一会儿将来之人。
到了二更天,润夜指定了四个面容猥亵,眼中尽是偷奸耍滑之辈的人进了自己的屋舍。
整个过程中,润夜的表情闲适,不沾染一丝凡尘。
他的眼中极冷,一点也看不出其中有一丝波澜。
四个人跟着润夜进了屋,润夜招待几个人坐了下来,先是问了四个人的年龄,籍贯。
而后润夜给四个人斟了茶,捎带着将男女双修之事说了个明明白白。
就这样,讲来讲去,说了半天,只见几个人面颊绯红,润夜便让他们离开了。
这四人离开之后,润夜走到屋子角落里,对着马桶将剩余的茶叶倒了进去,销毁证据。
就在润夜将茶壶放回桌子时,张玉不声不响的进了门,顺带着将门关上。
这一切,又出乎润夜的料想之外
张玉暗送秋波,走到润夜的面前百媚千娇。而润夜暗道不好,自己的计划要破败。
也许是张玉急于求成的缘故,并没有注意到润夜的表情不对,气息不稳。
她抟了抟自己的身子,走到润夜身前,一时之间百媚千娇。
“道长,这些天来真是麻烦您了,我特别特别不好意思,不想着给您添麻烦,但是到最后,都是给您添麻烦。哎……”
张玉扮猪吃老虎的功夫了得,如此一说,很是客气,堵得旁人没有办法说她的不是。
润夜虽然说能被张玉骗第一次,但是第二次、第三次,绝对不会再上同一条贼船。
“你说的不错,的确是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润夜说的话没有半分迟疑,他知道如今自己再在这里面和稀泥,怕是这张玉迟早要弄死他。
张玉听到润夜的说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旁人虽然说不喜欢张玉,但是多少顾及面子也不会将赶人的话直接说出来。
但润夜一口气将自己所有想说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张玉还是挂着她万年不变的笑容,拉开了衣服,对着润夜挤眉弄眼。
“润道长,小女子除了您这个庙宇能给我提供一点点庇护之外,这天下之大,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您若是让我现在走,难不成是要我的命吗?”
润夜的表情很是严肃,对张玉的问题概不作答,而是拉开了门将张玉请出门去。
他的眼神很冷,就像是凌冬腊月的寒。
张玉琢磨琢磨润夜的这双眼睛,知道再也没有缓解的可能。
没的办法,张玉只能顺着润夜的意思出了门,等着明天再做打算。
润夜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润夜了,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张玉低着头走出门去,眼中尽是恨意。
“对了。”
润夜突然间发声,张玉突然间抬起头来看着润夜,她暗中觉得润夜可能又有了什么新的打算,继而她用兴奋的目光看着润夜。
“我看厨房里面的水缸都空了,你去挑水过去吧。”
说完,润夜狠狠的将门摔上,站在门口等待着润夜留下她的张玉,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呵呵,这个时候知道用她了?
只有干活的时候能想起来她?
张玉愈发感觉不平衡,但是又害怕润夜出门去叫别的人聊天,只能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暗影中,多出来四个人。
均是刚才与润夜交谈的人,他们用贪婪的目光看着身材姣好、面容上乘的张玉。
润夜关于男女双修的告诫还在他们耳畔。
阴阳互补也是修行的话语成为了他们此时唯一的信条。
四个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欲火焚身,怎么会在庙宇之中起这样的心思。
但是来不及他们多想了,张玉已经进入了厨房,四个人尾随而入……
而后发生的一切,是这世上最恶劣的事情,也将是张玉这辈子的噩梦。
四个人,一整晚。
张玉走后,润夜坐在自己屋里无助的颤抖,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也知道死后将接受什么惩罚。
第一次做这种卑劣到极点的事情,又手段用到了极点的事,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缓了缓,润夜回过神来。
他知道,自己要有真正要去做的、需要自己做的事情。
于是收拾了心情,给自己打了打气,出门直接走到客堂,也不让弟子在他的房中谈话了。
剩下的小伙子也不少,大家正热闹着,润夜突然间出现了。
众人纷纷拱手作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安静不是润夜的本意,他害怕那边的人闹出声响,于是强装出来一个笑容。
“你们该说什么说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理会我。”
润夜说着,走到圈凳前面坐了下来,众人也缓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虽然坐了下来,可众人也没什么话敢在润夜的面前说。
润夜心想,这可不妙。
“这样吧,我第一次和大家见面,难免生分。你们都介绍一下自己吧。”
润夜点了最东边的一个人站了起来,先给大家介绍。
这人五短身材,但是面容白皙。
突然间被润夜点到,难免有点惊喜,连忙站了起来,对着润夜鞠了一躬。
“道长您好,我是岭南人士,世代耕读为生。我爹爹曾经出仕,效法晋代隐士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胆魄,出官三月后离开,于是与我娘隐居在岭南福地。我叫做柴库,字梦蝶。”
听到柴库的字,众人一下子笑出了声。
毕竟柴库虽然是五短身材的岭南人士,可是也是个汉子,梦蝶这种在话本中出来的词汇,怎么会被用作成字。
众人哈哈大笑,而润夜则是沉默不语,进而喝止了众人。
“你们觉得好笑?”
一句话,不怒自威,几个人迅速没了声息,这才发觉润夜虽然和善,但还是有一股难以放下的道士的架子。
润夜见将众人呵斥的没有了声响,便笑道:“你们呀,真是不读书,这样的典故竟然也不知道?”
众人继续默不作声,登时之间感觉自己特别无知。
梦蝶是什么典故,他们当真不知道。
“当年南华真人在原上悟道,也就是在写南华经的时候,曾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蝴蝶在天上飞,看到在地上睡觉的自己。而后南华真人突然间醒了,他便坐在睡觉地方开始思考。到底自己是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他?十分有趣。你们众人均以为自己现在是睡醒的,与我谈笑。但何尝知道,这万一是一个梦境呢?梦中的你们才是真实的?”
润夜再看众人的表情,有的表情十分可怖,有的样子很是担忧。
说实话,润夜不是给众人说教的,也并不想惹得他们不愉快。
“这就是梦蝶这个典故的由来,你们也不要认为梦蝶就是话本中的词汇。其实故事多的很。”
说完之后,润夜又笑了,道:“好了,你们接着介绍吧。”
众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介绍自己,也说了自己姓名的由来与典故。
这些润夜一点都不担心。
说到最后,叶若尘、柴库两个人是岭南高门大院的公子,也就是分别出于岭南叶家也岭南柴家两个高门隐士家庭出来的孩子符合润夜选择徒弟的标准。
他们的官话说的很标准,也认识不少字。
众人介绍完之后,均看着润夜,等着润夜做出最后的决断,已经润夜所说的给这些人“两条路”的选择,到底指的是什么。
但是润夜实在是没有心情说下去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已经快要逼疯他了,他知道在庙宇的另一边,发生着什么。
“好了,今天也晚了。我对你们每个人的印象都很深刻,一时之间做出取舍还真是不容易,我想着明天给你们说出最后的决断吧。你们意下如何?”
这些人心想自己哪里有什么“意下如何”?
“是。”
润夜很满意众人的回答,于是从那圆凳前站了起来。
“你们这十几口人我实在是养不活,但是你们都可以拜入我的门下,不知道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众人无不振奋,谁成想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然真的成真了!
这可是天下最年轻的紫袍道士的记名弟子。
在旁的庙宇里面,很少有道士愿意收徒弟,即使是只写个名字的记名弟子,也寥寥无几。
而润夜这次是真的大手笔,竟然给出这么多“记名弟子”的名额来。
“当然,你们的生辰八字都压在我这里,成我的徒弟可以,但若有作奸犯科,我可绝对不姑息。”
“谨遵师命!”
一下子,众人对润夜的称呼又变了。
方才还叫什么润道长、润仙长、润真人的,而现在众人对他的称呼只有一个——师父。
“嗯,晚上早点休息,现在已经到了开静的时间,都不许再闹人了,我走之后赶紧睡觉,我们桃花村是个小地方,夜里常有精怪出没,尤其是庙宇之中,此物甚多,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润夜的眸中很冷,他冷冰冰的下完了最后一个命令。
同样的也将张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天晚上,没有人会打扰那四个人的雅兴……
这一夜,润夜回到房中,坐守到天明,手中拿着一个好看的白瓷瓶子,上面写着“蛇床子”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