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来到朱宅门口,自然是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情。
旁人穿着一身道袍仙风道骨,而张玉穿着道袍的样子很是妖娆。
气质有时候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很快,张玉敲响了朱宅的门,她并不害怕朱宅的人不给她开门。
前几天,她为了和朱占鳌抢夺休息区的经营权便大打出手,召集了不少人持棍棒而来。
谁知道朱占鳌发了什么疯,前一天知道了这个消息,掏钱在村中雇佣了几个打手守卫,最后双方都没有得到便宜。
但是,张玉狠毒就狠毒在她虽然打不赢朱占鳌,但是可以恶心朱占鳌啊。
平日里面凡是看见要去休息区吃饭或者住宿的,只要是孤身一个人前往的,便派人尾随敲诈。
久而久之,休息区的盈利的水平骤然减少。
张玉其实是在赌,她赌朱占鳌靠着休息区维持偌大的家业的运转和运营。
她相信朱占鳌肯定舍不得这么大一块肉所以才和她僵持到今天。
朱红玉去哪里了张玉也觉得很是怀疑,但是想来想去朱红玉是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多多少少可能会顾及清誉问题不抛头露面。
她相信这样一个主意肯定不是朱占鳌这个奶娃娃想出来的。
可是若是真的要谈事,还是要和这个奶娃娃谈。
毕竟朱占鳌是现在朱宅中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男人。
就在张玉敲门之后,朱宅的门开了,开门的人是李一。
此时的李一和从鏊子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人了。
虽然穿着朱宅的下人穿得统一制式的服装,但是气质和样貌比在鏊子村不知道好了多少。
尤其是朱红玉在临走之前结清了他们的月薪,家里的生活得到了质的改变。
此时的李一反而是气质才学仅次于沈瀚洋的人了。
张玉看着李一呆了一两秒,毕竟和润夜这样断绝了七情六欲的人在一起之后,再看到这种沾染人间烟火气的男人时,谁又不会悸动呢?
“咳咳。”
张玉赶紧咳嗽了一两声儿,来掩饰自己刚才目光中流露的猥琐。
“张……嗯,仙姑,有事儿吗?”
仙姑这个词汇此时用的很是恰当,一般年纪不大的不会被称呼为“姑姑”。
用了这个词反倒是将张玉年纪不小这件事显示的淋漓尽致。
当然,这是一个标准的官方词汇,经常会被用于称呼女冠。所以张玉也没有办法挑理。
“这位小哥,我是三官庙的张玉,今天特地来求见你们家少爷。”
李一这几日被朱占鳌吩咐过,若是张玉过来就放她进来。
“请了。”
李一没有过多的理睬张玉,整个桃花村都知道这是一个破鞋。
先是生了孩子之后抱着孩子过来求医接近润夜,在润夜真的见了她之后火速忘掉了自己的前夫和刚刚在怀中死去的孩子,想尽办法爬上了润夜的床。
这一桩桩、一件件,整个桃花村传的有鼻子有眼,也难怪朝堂上会有老学究知道给皇帝奏上一本。
还要添油加醋的为润夜辩解,实则是火上浇油。
皇帝都知道了,这事儿在桃花村又怎能不热议?
张玉勾唇一笑,露出一个极妩媚的神情看着李一。
“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就在朱家给他们家看门,真是可惜了。不然来我们三官庙上?”
“三官庙我们以前是想去就去,润夜还要添茶倒水的,从不稀罕。”
李一不愧是读过几年书的,就算是怼人也能怼到实处。
这一句话便把张玉气得脸颊发红。
正想着当场发作一番,可凑巧这时芋头走上前来。
“李一真没有规矩,怎么你一个看门的还和仙姑聊起来了?也不知道乱了规矩,咱朱宅是何种门第?这位仙姑请了。”
说完,芋头对着张玉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刚才芋头这句话比李一说的话是更加狠毒,虽然说表面上看上去不像是骂人的。
但是一句“咱朱宅是何种门第”就把张玉给拿得死死的。
听到这话,张玉只能气鼓鼓的保持笑容,心想待到正月初三前往京城随着润夜跟皇帝谢恩,她也就是名正言顺了。
到时候再收拾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朱家就好。
于是乎,张玉还是保持了理智,环视了一圈朱宅,除了有些安静的出奇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旁的特点,只是一个和三官庙的宅邸很像的宅院罢了。
也不知道这家人祖上和三官庙是什么关系,但是在张玉的理解中,便添加了很多腌臜不堪的东西在其中。
由芋头请着走入客堂,张玉坐了下来。
等了许久却也不见有人捧上一盏茶过来。
过了不多时候,朱占鳌走到客堂来,只是扫视了一眼张玉,便坐了下来。
张玉方才见朱占鳌过来,便起身对着朱占鳌行了一礼。
可是还没等着张玉行完礼,朱占鳌便坐下来了。
“真是蓬荜生辉啊,您今日有幸前来造访。”
待朱占鳌一坐下,五月忙捧着一杯茶走上前来。
只给朱占鳌而不给张玉。
这一举动可真是气煞张玉也,谁能想朱宅做事儿竟然能这样绝呢?
“咳,小姑娘,你们家是不是来了客人之后都是给主人倒水,不给客人倒水呢?”
五月正想要解释,却被朱占鳌给拦住了。
“是我不让她给你倒水的,平常的客人也就罢了。只是我们家的茶水质地甘醇。您喝的惯还是喝不惯,就不一定了。”
朱占鳌这句话明显是另有所指的。
更深层次的意思是“你吃了我们家的茶肯定会碰瓷,赖到我们家给您下毒”。
听到这话,张玉也只是笑了笑,并未作答。
继而她就没有继续想要在朱宅喝茶的想法了,毕竟话都说到这里了。
“对了,您今天登门拜访我等实属荣幸,也不知道您所谓何来快说说吧,否则要到饭点了。”
说着,朱占鳌还装作是看时辰的表情朝着外面看了看。
张玉在这一刻真是快忍不住了,但是还是在劝慰自己,只是过来聊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还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您家那个休息区在我们三官庙前面,也是我们三官庙祖上传下来的地产。您也知道的,这样一个偌大的休息区放在我们三官庙前面,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不如还是把休息区还给我们三官庙,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张玉一口一个三官庙不理“我们”二字,听得朱占鳌真是恶心的要死。
若是一个人在三官庙住上几天这三官庙就成了自家的,那么他们朱宅也早把三官庙给吞并了。
“我们若是不还呢?”
朱占鳌懒得跟张玉重申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家买的,也懒得说什么地契田契的事情。
否则张玉就更有千百种理由可以将白的说成是黑的,所以还是直入主题比较好。
张玉自然想到朱占鳌会这样回答,脸上挂着的笑容依旧未改。
“哦……若是不想还,我们三官庙当然也不会强迫。只是……您也知道我们当家的明年正月初三就要去汴京朝见吾皇。嗯……到时候……”
张玉露出一个十足十的威胁的表情出来,看得朱占鳌真是十分的反感。
若是真的想要收购休息区也并不是一件不可谈论的事情,现在休息区需要投入很多人力物力去维持,基本上维持每日一两多的盈利。
这个盈利自然比不得姐姐刚走的时候的盈利标准,朱占鳌也不介意将休息区租给旁人。
但张玉这算是怎么回事啊,只有威逼没有利诱?
难道就是因为和润夜隔得近了点,凑的近了些就可以说这样无耻的话出来吗?
朱占鳌真是想笑笑不说话。
“到时候如何?”
显然,朱占鳌毫不害怕这种威胁,但张玉以为是朱占鳌不明就里,不知道皇权的厉害之处。
依旧不遗余力的想要说服朱占鳌。
“公子,您也知道朝廷的手段。若是皇上看你们家觉得碍事,就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你们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我知道以前云梦镇有一家没有得罪皇帝,只得罪了赣州巡抚。区区一个巡抚就搞得他们家家破人亡,最后女子充军为妓,男子全部斩杀。啧啧啧,那叫做一个惨哦。”
朱占鳌觉得自己让张玉说话简直就是今天最大的错误。
这种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屁都敢放。
就算是不能拿你怎么办,还是有本事让你恶心恶心的。
“是吗?我听说赣州巡抚最后流放边关,在路上死的不明不白,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这句话又一次将张玉恶心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她恶心了朱家一句,这朱家就能恶心死她。
张玉深信自己谋害亲夫这件事天衣无缝,她是曾经爬上过前任赣州巡抚晁简龄床笫的人。
朱占鳌这样说,一定仅仅是为了反驳她而已,不是发现了什么……
很快,朱占鳌看到张玉乱了阵脚,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休息区是我们朱宅生存的根本,夺人财路若杀人父母。我不知道这个道理您懂不懂得?您现在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槛外人了,怎么说也应该奔着慈悲为怀的精神,让我们朱宅有一条活路啊。所以这休息区,断断是不能给您的。”
朱占鳌很懂得什么叫做扮猪吃老虎,比如现在他的这句话就能让张玉哑口无言。
张玉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骤然起身。
因为发现已经辩无可辩了,所以才会恼羞成怒。
“你们家真是油盐不进,这样吧,距离正月还有三个月,这是给你们家最后的期限。若是你们家愿意给我,前恨旧怨我愿意一笔勾销。但是若是你们家执迷不悟,过了正月初三我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告辞。”
说完这话,张玉气冲冲的走出门去。
朱占鳌坐在座位上,露出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这笑容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