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虎城

“我那时真的不知道,为你戴上项圈便是承诺,承诺与你荣辱与共,歃血为盟,共同肩负起白虎族的未来。你满心欢喜的来找我的时候,我只是想把你母亲的遗物还给你,根本就没有签约的念头,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可是不能与你接下血契。时至今日,我才猛然发现,是我做错了事,会错了意,那时我没有带走你,你一定心碎了吧?”

“我一直觉得,白虎作为四大神兽之一,一定不愿屈居他人,我们是平等的。哪怕白虎族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但你天赋异禀,你是白虎族最纯正的血脉,就算没有我,也会凭一己之力振兴家族,是天选之子,我只是没想到,你选择了天下最荒唐的路。不过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人生,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静静的听我说完,趴下身子,头搁在我手心里,只是磨蹭着,并没有怪我的意思。他看着我,说不了话,可是眼神平和。我不知道他心中是否还有芥蒂。

他转头看着他的伴侣,离开我的手心,他们头顶着头,像是在交流什么?

我的这番话,也是另外一个悲剧的开始,她是因为我的话,所以选择殉情的么?

不知者无罪更没有心里负担,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她哪怕是只白虎,也好,他们的孩子就有很大的几率是纯种白虎。可惜,她不是,岁月会带走她的青春和生命,可就是这样平凡的她却赢了小白的心。

我从空间戒指掏出彼岸发明的药,可以维持人形的药,只是,药不多了,每颗仅能维持几个时辰。

“小白,你想幻化成人么?我这里有几颗秘药!”也许,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

我絮絮叨叨说着药效,他听的很认真。可是,我听不懂他的话。曦儿作为白虎的契约者,跟我说,他们想去白虎城转转。

我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他们一家都很高兴。他们跟着我走向森林的边缘,看我一直闷闷不乐,用曦儿的嘴来问我,是不是不愿意?

我愣了愣,感慨他不懂我,可是,杨柳只有一个,与我灵魂相契的人本就不多。“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对人族有抵触,怕你想起往事,大开杀戒,你不能再走错任何一步了,否则会灰飞烟灭!”

曦儿说,不用担心,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只是想体验人的生活,尽天伦之乐。

我给他们准备了服饰,钱,正好与我们一家三口相匹配。我只是感慨,空间戒指里有关阿洛的东西在减少。记忆呢?会随着事物的消失而被遗忘么?

我带着曦儿回避,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的天伦,只是还是有点担心,顾不得休息,默默跟着他们,不让他们察觉。

曦儿是个好孩子,身上的伤没好,又累的不行,还是坚持跟着我,偶尔站在我身边,都在打瞌睡。

我的孩子,我当然心疼啊!哪有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可我不能让他觉得法力能解决任何事,更不能让他觉得,有人可以为他的选择买单,自己选的,咬牙,也要给我走完。

我一直安慰自己,给自己洗脑,孩子,年纪小,恢复的快,才一次次将凝聚的法力散去。我根本不怕天罚,可我怕,没把孩子教好。

我以前,觉得阿娘偶尔有些冷漠,不是我期待的模样,没想到,现在的我,像极了阿娘,这该死的循环。每每想起自己以前吐槽阿娘的坏话,都觉得心生愧疚。

我的孩子,不会讨厌我吧?越想越委屈,我完全把曦儿当成当年的我,柔和的目光渐渐变得责怪起来。当曦儿睁开眼,就看到我一脸不爽的盯着他看。

倒是他被看的一脸心虚“娘亲,曦儿做错了什么么?”

我正想责怪几句,发现没有立场。便算了,只能自顾自的瞎生气。

曦儿还巴巴过来“娘亲,如果曦儿做错了什么,曦儿改。”

好吧,我妥协了,太萌了。我把他抱起,算了,孩子还小,依赖一下我,没关系。大了再独立。“睡吧,累坏我可心疼!”

他居然质疑我“会心疼么?”

这一瞬间,我的心是猛地疼了一下,当孩子问出这个问题时,我不想承认我的失职也不行了。

这个时候,我也没心情去跟踪别人了,要解决眼下问题才行。本来,我缺席的日子已经让他不能完全信任我,我觉得我阿娘那套照搬要出事故。

毕竟起点不一样,阿娘为了我放弃事业,全心全意赋闲在家养孩子,而我是直接缺席一段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特事特办,要好好想想怎么回答。

我先委派战魂军归入凡间的旧部去保护小白一家,然后将曦儿带去白虎城最高的地方,虽然不能用法力,但是轻功和红绫加持。让我很容易到了塔顶。

我找了一个背光面坐下,白虎城最高的地方,我们身后是威风霸气,属于白虎城特有的守护神雕像。

“曦儿,你听好了,我,很爱你,非常非常的爱。自我知晓怀孕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停止过爱你。或许,我在愤怒和绝望的时候说过很多气话,但是绝对没有犹豫和后悔过生下你。哪怕我离开你的身边,去找阿洛,也为你做了最周全的打算,你可以质疑我不称职,但是不能质疑我对你的爱。”

“你问我,是否心疼你,怎么会不心疼呢?伤在儿身痛在母心。我当然可以为你挡去一切风雨,可这是你希望的么?像金丝雀般被养着,保护着,哪怕有逆天的天赋,最终都会变成让人讨厌的模样。”

“父母是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导师,孩子是父母最骄傲的作品。我也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娘亲,我努力回想自己还是孩童时的教诲,学习别人如何教养孩子,可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我没有高于一切的视角,我也要通过不断的实践和试探才知晓,我做的一切是不是对的。人无完人,我也一样,可是爱你,疼你的心永远不会变,不管曦儿变成什么模样,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哪怕像今天这样的情况,都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

“我袖手旁观是因为,我认出小白,也确保他不会伤害你。况且,你要记住,若要寻求帮助,一定要学会开口,你不说,我便不能确定你是否需要帮助,我们不能靠母子连心来做事,到时候反而好心帮倒忙。这是我们之间应该有的默契,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应该学会向我开口。家人间最忌讳客气和猜忌!”

“嗯”看着他懵懂的点头,我也不确定他听进去多少。

“曦儿,我们之间,你对我缺乏信任,可我是绝对信任你的。阿泽常说一句话,哪怕有一天,你让我魂飞魄散,我也认定这是个意外,我对你绝对信任。”

“娘亲,我不是怀疑,只是忍不住失落。”

“因为期待,所以失落,可是究其根本就是不够信任!如果你信任我,就应坚信,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娘亲小的时候,有被坏人禁锢,威胁我的爹娘,尽管当时他们对我恶语相向,说不要我了,不管我的死活,尽管他们的演技那么真切,可我完全信任他们。我用尽一切去自我解救,因为我知道,只要他们在,歹徒不可能拿我怎么样,哪怕他们对我不轨,阿爹和阿娘也会护我周全,就算,就算真的发生了不幸,那他们一定已经拼尽全力了!所以那时的我不曾失落过!”

“娘亲?”

“好孩子,信任绝非一蹴而就,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驻扎在你心中的机会!逝去的时光,我已经挽回不了,但是我会尽我所能,把握当下,我向你许诺,我会永远爱你!”

“娘亲,曦儿也永远爱您!”

“嗯,我知道了!曦儿,记住今天的承诺,在四大古城,白虎城的至高点,在白虎的雕像前,你对我的许诺,此后,你只要看见白虎,就要想起今天对我的诺言!爱我至永远!。”

曦儿,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孩子,也许有一天会飞出我的怀抱,可是没关系,线在我的手上,让他飞吧,记得回家便好。

“我会记住我今天的话!”

“曦儿,如果有一天,你要飞,我愿意放你走,但记得常回家看看,家里有人在等你回家!”

“我不会离开的!我会陪您到永远”

“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你和阿洛一样,总是期盼着永远。傻瓜,你还小,正是依赖我的时候,可是越长大,就会离我越远,这是人之常情!只是希望,到时,你不会嫌弃,脱离时代,不再令你骄傲的我”

“不会不会,我永远不会嫌弃娘亲,我和别人不一样!”看着曦儿坚定的眼神,我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我把他揽在怀里,就像当年娘亲一般,为母的不安和惶恐,大概是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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