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男人笑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缓和:“殷纺,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本座是谁,更不必和本座打哑迷。”
殷太后颤着呼出一口气,习惯性卷起手指,发现自己可以动了,面上不显,后面却是背着手往妆台上摸去。
“你若有胆,你便过来刺死本座。”
赤锦本以为这人听了这话会消了反抗的心思,谁成想这疯婆子径直抬手挥着金簪刺过来。
赤锦左手抵住殷纺的手,轻松一绕便化了那力道,瞬间化掌成爪,使劲一捏就把她手腕卸掉,右手掐住脖颈,把人压在铜镜上,妆奁脂粉碎了一地。
“本座现在还不太想杀你,你若嫌命长便只管来惹怒本座。”
赤锦冷笑一声,甩开手,殷纺直接瘫坐在妆台上。
“本座只需要你帮本座做件事。”
殷纺没说话,阴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赤锦,赤锦自然是不在意的,左右这老婆子也斗不过自己。
她附在殷纺耳边,小声绸缪,离开时勾起嘴角。
“你的命握在本座手里,是立刻死,还是再过几年,老老实实活到阳寿耗尽,你可以自己选。”
赤锦后退几步,一手抚上自己的黄金面,学着西域人行了个礼。
“本座等你的好消息。”
话音刚落,鲜红的人影就消失在了房里。
“娘娘!饶过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殷纺陡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男人来之前的模样,她盯着铜镜里的殷纺,只觉得眼前人面目狰狞。
她好似泄了气一般,呆呆地歪坐在铜镜前,浑身上下死气沉沉,摆摆手,叫点翠下去。
点翠因为受伤,叫了个小宫女替她值夜,那小宫女守到丑时才见内室熄了烛火。
终于可以小睡一下了。
她这样想。
赤锦出宫并未回国师府,而是往与国师府相对的地方走去。
“恭迎楼主。”
赤锦抬手,桃夭站起来,将她引进楼内。
这里是占星楼,坐落在帝京最繁华的地段,同样也是帝京龙脉所在之地,楼下镇的便是邪修鬼道。
占星楼建楼几百年,平日也对平民开放,楼中的术士如遇有缘人便会带回楼内赠送一卦,若有妖邪霍乱帝京,占星楼同样出手平定,因此,占星楼在大夏的民间地位极高。
坊间相传,占星楼楼主是个永寿仙人,有老者偶遇楼主,时隔几十年仍是红衣金面的公子模样。
那位“永寿仙人”便是赤锦化出的男相,起初是为了瞒过天上的神仙,后来为了方便,便一直以这个扮相示人。
赤锦刚进雅阁便看见案上理好的书信折子,只觉得刚刚缓过来的头疼又开始了。
“桃夭,这些东西你可以先处理着,不必非要等本座。”
赤锦一脸委屈,却还是乖乖翻开折子。
天晓得她刚刚批完多少大夏的折子,现在来楼里逛一圈竟然还有那么多折子!
桃夭在一旁替她研磨,听了这话呵呵一笑,道:“大人,您这些都是臣看过之后挑出来的,大人若是嫌多,就常来楼里看看,您这隔了十几日才记起来这边,事物自然就多了。”
赤锦哑然,原来是这丫头埋怨自己把占星楼忘了呢,不过转念一想,夏宫年关事务繁忙,她确实冷落了这边。
赤锦自觉理亏,便连忙转移话题,从袖子里摸出来一直乌木发簪递给桃夭。
“这是迷穀簪,本座托人打造。”
桃夭接过,细细摩挲着簪子上的文理,摸出来这是清心咒。
“迷穀,佩之不迷,又刻印清心咒,以防受奸人迷神,簪中藏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桃夭口中嫌弃赤锦的审美,却还是簪在头上,眼睛时不时瞟向铜镜。
“你穿的鲜艳,来支簪子正好压压。”
赤锦调笑道,眼睛上下打量着桃夭衣着,嫩粉的齐胸襦裙,鹅黄色对襟小衣,头上是双耳髻,还别了两朵琉璃桃花步摇。
单看这身打扮,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姑娘带着弟弟收服了整个妖族呢!
桃夭翻了个白眼,对赤锦的说法十分不屑:“大人你不懂我们年轻妖族,这叫伪装!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什么猪,什么老虎的?”
“那是扮猪吃老虎。”
桃夭轻哼一声,气鼓鼓的转过去,也不磨墨了。
赤锦没理她,知道是做做样子,过一会儿便好了,就继续看着来信。
“桃夭,南方朱雀神为何迟迟未回信?”
桃夭也严肃起来,从一堆信封里找出一个。
“这是白虎神大人一月前的回信,他说他已加强结界,见南方迟迟未动,便遣人去问候,谁知连朱雀神都没见到便被另两个神使挡了回去,只说朱雀神镇妖受伤,在闭关,其余一概不知。”
“不过大人下达命令一向是以灵蝶传讯,即便是在闭关,识海也能听见消息。”
赤锦思索一阵,咬了咬指节,捻了张信纸,写了一封信,封好交给桃夭。
“五日后你差人把这信送到朱雀神府,记住,最后送信的一定要是凡人。”
桃夭应下,收好信,陪着赤锦批完公务,将人送回国师府才歇下。
宽衣时,摸到了信封,桃夭拿出来,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拆封,只是施了个法术便又收起来了。
第二日,赤锦难得睡个痛快,无衣也不着急叫她,以至于将近巳时,国师府的车才出现在京郊大营。
与头次来的规规矩矩不同,赤锦下车时总感觉那些兵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委屈。
“靳大人别来无恙。”
“魏大人,半月不见,身子也愈发硬朗了。”
两人笑着登上校场高台。
“老夫这半月能好好修养多亏了靳大人呀!”魏乘云笑呵呵地看着下面的兵。
“魏大人何出此言?这功劳靳某可不敢当。”
魏乘云一努嘴,示意赤锦往那边看,赤锦顺着看去,对那几个人有点印象,依魏乘云所言,是这批新兵中的刺头。
赤锦一挑眉,心中疑惑,几个少年看着一副天塌下来都敢顶着干的模样,现在却一块儿缩在角落悄悄抹眼泪,脸上隐约可见几块青紫。
不过,远远一看,几人顺墙跟蹲成一排倒也十分喜感。
魏乘云哈哈一笑,顺手在赤锦肩头拍了拍,看得王教头心惊胆战。
将军啊,您可矜持点吧!别忘了这位可是刚把镇国公府杀得断了种的姑奶奶啊!
“这群新兵蛋子凭着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就眼比天高,这不?在靳大人派来的人手里,连两招都过不了就被打趴下了,这才消停了。”
只怕是现在心里哭着想妈妈呢!